李舒忽然不想再逃。
“我没有抓走渺渺。”他看着栾秋,“带走渺渺的确实是苦炼门的人,我正在找他……”
“英则。”栾秋打断了他的话,“我第一次见你,你就在骗人。你什么时候讲过真话?讲过什么真话?”
李舒不喜欢他喊自己“英则”。这名字像切断一切关系的利刃,在他和栾秋之间留下深不见底的沟壑。
杀曲天阳的不是他,李舒知道,栾秋也知道。但曲天阳组建诛邪盟的时候死去,这命案就不再是某个苦炼门门徒与栾秋的恩怨,而是两个门派的深仇。身为苦炼门门主,他李舒应该承担一切。
可李舒从没有过此时此刻的委屈和不甘。
天下人谁都可以用剑指他,他是英则。
唯独栾秋不可以,不应该。在栾秋面前,他只是李舒。
“星流”就在李舒手中,他仍尝试跟栾秋沟通,逐渐收起“星流”。只是他一动,栾秋的剑立刻如影子般贴了上来。
“当时就该让你在沈水里淹死!”栾秋脑中实则一片混乱,他只能拼了命地复诵对苦炼门的仇恨,才不至于让别的感情支配自己,“我不该救你!”
他越是愤怒,浩海剑越是磅礴无边。剑招稠密如雨,把李舒包围其中。
栾秋从来没使出过这样快的剑招。浩意山庄没了名声,减少了江湖上的活动,自然也极少有机会能与高手较量。上回李舒假扮“栾秋”去明夜堂,是栾秋第一次与他交手。彼时的李舒还没能拿回“星流”,如今铁扇在手,两人竟能战成平手,不分伯仲。
栾秋与他近身搏斗,只感到扇子如同李舒的第三只手,灵活异常,进退得宜。铁扇沉重,能扇动汹涌气流,轻易改变剑刃方向。合起来是一把短刀,展开则如同盾牌,扇中另有机关,但李舒始终没用。
栾秋心头掠过一丝醒觉:李舒绝对不会对他用暗器。
武器再度相交,李舒只是一味抵御,从不主动攻击。
电光石火之间,栾秋想赌一把。他手掌微松,“星流”攻过来的时候,剑果真被击飞。
“咦?”李舒吃了一惊,目光先随那打着旋落地的剑而去,之后才落在栾秋身上。
失去武器的栾秋直接举拳攻了上来。
李舒立刻收起扇子。
就在他收扇瞬间,栾秋足尖挑起了刚刚落地的剑。
李舒甚至没来得及叹气。他颈脖被栾秋铁爪般的手钳住,狠狠推在山壁上。
剑果真刺来了。
李舒心中只想,别再刺胸前章漠留下的那旧伤口了。疼得厉害,他就算吃了那么多苦,可疼仍是疼,他不想再痛了。况且那旧伤是拜章漠所赐,以后若是隐隐地痛了,他可以指天踩地去诅咒章漠,心中毫无愧疚。可若是栾秋也刺中那地方,他不知该不该骂,怎么骂。
又想到这一剑下去,或许永远也没有再开口骂人的机会了。
剑尖擦过李舒肩膀,只蹭破了衣裳,如利枪扎入石壁。
飞溅的碎石在李舒脸上划出几不可见的小伤痕。
他睁大了眼睛看靠近的栾秋,颈上那只手收紧了又放松,放松了又收紧。
“……为什么收武器?”栾秋嘶哑地问,“你刚刚明明可以用这把扇子取我性命。”
雨声响得李舒耳朵生疼。
红着眼睛的栾秋太过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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