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麟有保险啊,可以抵一部分,他爸妈的保险也可以给他用,只是办手续需要时间,司机那边还有赔偿,他姑姑只用暂时垫一些钱就可以了。这你有跟她讲吗?”
“讲了,但是她又说吴麟伤得这么重,之后还要复健,她工作忙没空管他,总之就是嫌麻烦。”
夏珺言暂且停下脚步,吐了口气:“算了,估计她跟吴麟也没什么感情,不垫就不垫吧,大不了我帮吴麟申请救助金去!她现在人在哪呢?”
“在茶歇室那边呢。”
“行,我待会儿再过去跟她谈谈,实在谈不好那也没办法了。”
夏珺言撂下这句话,径直进了吴麟的病房。
小男孩正靠在病床上,偏着脑袋看窗外,完全不作声。他隔壁病床的小女孩正和妈妈一起读绘本,母女俩之间氛围很好,时不时还会传出几声轻快的笑来。两相对比之下,更显得吴麟孤苦可怜。
“夏医生,您怎么过来了?”隔壁床的母亲很主动地跟他打招呼,“您不是说今天要休息,不来医院了吗?”
“没办法啊,医生都是劳碌命嘛。”夏珺言将双手随意地插在白大褂的衣兜里,一边和这位母亲交谈,一边用余光打量着吴麟的侧影,“兰兰今天怎么样啊?有没有哪里不好?能自己走了吗?”
母亲笑着说:“都好都好,腿也不痛了。上午我带她去康复室练了一会儿,不用扶着也完全能走路了。”
“那就好。”夏珺言笑道,“就说嘛,只要能撑过最难的时候,总能好起来的。”
“外头阳光不错,您要不带兰兰下去转转吧。”
“嗳,好。”母亲会意,把小女孩抱到轮椅上推出去了。
夏珺言走到吴麟的床边站定:“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姓夏。你醒过来之后有觉得哪里不好吗?”
吴麟摇了摇头。
“待会儿给你开几个检查,再查查看,毕竟伤到脑袋了。”
“我爸爸妈妈呢?”吴麟忽然开了口,因为太久不说话, 声音显得很沙哑,“我问了孔医生,也问了护士姐姐,她们都不告诉我。”
“……不可以告诉我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点点哭腔。
吴麟下个月就要七岁了,今年正在读小学二年级,说他是个小孩子,其实也没有那么小,很多事情他都已经隐隐约约懂得了,只是暂时还没有学会去面对它们的方法。
“其实你已经猜到了吧。”夏珺言在吴麟的病床边坐下,伸手将这具千疮百孔的幼小身体轻轻揽进怀里,“你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