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里已经在适应春信讨厌她的日子,她们分开的日子。
第二天上学时某只矮冬瓜还是像昨天那样,小媳妇似踩着人脚后跟撵,猛地驻步,她撞在人后背,脚滑险些跌一跤,被雪里反应很快地提着胳膊站好。
“你有本事别管我啊,让我摔啊!”她原地跳脚,“管我干嘛!”
两人三四米开外的地方还跟了个人,谭松脸埋在羽绒服领子里,在雪里转身后小跑追上去,轻轻拽了拽春信的衣袖。
“你们吵架啦。”
“要你管!!”她恶声恶气。
谭松不说话了,落后她两步,慢吞吞走,春信回头问他:“跟着干嘛?”
他说:“我怕有坏人。”
人家意思是我怕你们遇见坏人,春信脸色倒软和下来,“行吧,那你跟着,我保护你吧。”
雪里走在前面听见他们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想她们还真是两个极端。
春信就是这样,明明自己都一地鸡毛,还总愿意去管别人的破事,与别人共情。
她说她从来没有真正恨过谁,包括尹愿心,觉得没必要。她说她不愿意去想那些难过的事,不愿意去想谁欠了她,对她的坏。
——“我想想午饭,想想花,想想树,想太阳想月亮,我想什么不好,我非得去恨谁,我吃饱了撑得我。”
雪里也心存侥幸,但她不敢赌,就像开庭辩护时总要事先准备好所有证据资料,与其被动接受,她的习惯是提前模拟和训练。
这样铡刀落下时,也许就不会太痛。
今天平安夜,明天周六圣诞节,同学们都在商量到时怎么玩,人心浮动,上课也难安静下来,课堂上总有人嗡嗡哼哼。
春信硬憋着一整天没当雪里的跟屁虫,只是时不时用小镜子照她,看她一如既往无聊地书写和阅读。
看吧,没有春信,有些人在那坐上一整天也没人跟她说半个字,真可怜。
她得意洋洋,用记号笔在镜子上画了猪耳朵猪鼻子,镜子再移过去时,跟雪里的脸完美重合,春信拍桌大笑,邀请前后桌同学一起欣赏,大家狂笑。
热闹喧嚣烟花般短暂,放学时落差感重新涌上来,同学们三俩结伴,有说有笑,雪里安静走在前面,不时回头注意她有没有跟上,双手却藏在衣兜,只是单纯责任感,要看好她。
春信垂头丧气跟在身后,她不喜欢参与别人的热闹,大家都在计划过平安夜,她要做点什么呢?雪里不理她,她也不想找别人。
路口等红灯时,有几秒的失神,好像她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