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应该在哪里?又不太想得明白,最近这种恍惚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夜里躺在空空的大床上,春信已经不生气了,就是郁闷。情绪莫名伤感,仰面悄无声息流着眼泪,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也曾这样流过一次泪。只是这次不是为自己。
恍恍惚惚,忆起很多东西,这感觉如何形容呢?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做过的一场梦,梦中经历在醒来时便已忘却,只在看到某些特定场景时深感似曾相识。
——我好像在哪里经历过同样的事。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某人。
——我好像闻到过这个味道。
她常常都会产生这种错觉,产生莫名的熟悉感,却说不上由来。
直至此刻,湖面雾霭散去,显出对岸风景。
春信先是激动,心跳猛烈,眼眶大睁,再慢慢地、慢慢地平静下来。这个过程总花费大概一个小时,她躺在床上没有动。
随后,她心绪完全平静下来,想到雪里,想她最近的反常。
只是和她分开一天,仍是在目之所及的地方都如此煎熬,没有春信的十年,雪里是怎么过的呢。她一定内疚极了。
雪里一定比她更难受,她的难受不是掉了两块糖,再给四块糖就能弥补。她像一口常年照不到阳光的井,绝望和苦痛似青苔在阴暗潮湿中生长。
永远善良,永远真诚的春信从来没有真正恨过谁,她是懂得感恩和体谅的小孩,她更多去想雪里到底有多不容易,有多自责。
其实真的不是故意,不过结局确实在意料之外,当然那样安静的离去也不失为一种体面。
她好像总是在丢脸,在狼狈和走向狼狈的路上。她们每一次相遇她都跌倒在泥坑里,而雪里不厌其烦将她搀扶起来。
那是她唯一一次没有帮她,也是最后一次。不能因为对方一直以来都无条件付出,便将此认定为理所当然,老实说,雪里并不欠她什么,她做的已经足够多。
空调呼呼吹着热风,羽绒被非常暖和,脚边还有灌好的热水袋。
房间干净整洁,她在它崭新的时候就住进来了,时间和爱将四面空白的墙壁填满,这里到处都是她们生活的痕迹。
戴红围巾的掉毛小熊也变成了穿灰色卫衣的大棕熊,它们都有一双圆圆的温和的黑眼睛。
房门轻轻地被打开,雪里端了温水进来,放在床头,感冒药抠一颗出来喂她。
她已经有要生病的迹象,两侧颧骨的皮肤有些不自然的红,喂药就乖乖张嘴吃,自己坐起来接过杯子喝水,不再像以前那样黏糊糊要她喂。
思绪冷却,内心安宁,眼睛也温润无害,所有的反常都在向雪里传递一种讯息。
雪里微诧,所有她想象中的场景都没有发生,她意外乖巧沉静,两种人生经历造就出的不同人格在她身上诡异又和谐的体现。
但毕竟是小孩子,活两辈子也是小孩子,雪里还是轻而易举看透她逞强面具下的别扭。
“我真的不怪你,所以你也不用感到负担,希望你不会因为我的喜欢而感到困扰,我会试着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