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援手机没带, 人没在学校, 也没有回家, 他到底去了哪里?
迟骋又来到楼院旁边的广场。春华已落, 丰富而繁多的青果挂满枝头, 他没有落下任何一条小路, 可那个爬上梨树摘青杏子的少年依旧不见踪影。
他不知道少年会不会也跟他一样, 正沿着某个轨迹不停的行走,于是, 他们之间便终始隔着一段无法追至相遇的距离。
迟骋回到家,窝在妃榻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的窗口。耳朵挂着的耳机正播放着英语课文, 机械式在往迟骋的脑袋里推送。直到戴国超放学回家,将池援的手机带了回来, 对面的窗户也没有亮起一丝灯光。
他彻底找不到池援了。
迟骋望着黑洞一般的窗口, 眼睛胀痛得厉害。
他最亲的人们一个接着一个, 直接或者间接地或多或少地因为他而离开, 他一个都挽留不住,只剩下他留守在这空旷的旧房子里。如今连那个携着光闯进他心窝里来的温暖少年,也带着他给予的伤害找不见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发觉胳膊上一片湿润的凉意,他的衬衫袖子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带着咸味的液体洇湿了一大片。
他脱了衣服,在一片黑暗中打开喷头,接近体温的水喷涌而出,砸在他的皮肤上,裹携着那些从眼眶里涌出的液体奔流而去。
迟骋冲了好一阵子才出了浴室。他摸着黑进了卧室,这才开灯穿好睡衣。
已经很晚了,对面的窗口依然没有亮起灯光的意思,迟骋猜想,他会不会去找他爸爸了?毕竟,在这座城市里,池援只有那一个亲人可以投奔。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池援的手机,实然间福至心灵地在解锁图案的界面上画了一个右开口的框,没想到,手机竟然被解开了。
池援的桌面图片背景是一片热烈燃烧着的黄昏,窗台上坐着一个逆光远眺的侧影,只露出一抹侧脸,根本看不清五官,仿佛是用墨色渲染出的一个浓淡相宜的剪影,夕阳的余晖射进窗口,在剪影上描摹出一圈发光的轮廓线,唯美而带着几分无法企及的忧伤。
他辨认不出图片里面的人,却觉得那个窗台与教室里的极为相似。
迟骋觉得这样偷窥别人的手机很是不妥,但内心深处的渴望却又驱使着他探向未知的区域。
几番纠结,他还是点开了鹅号。最新消息里面,有不少群聊,再下来是戴国超留言与他串口供,再往下翻,他便看到了那个备注名称为“粉红小狮子”的消息框。
他点开池援同他的聊天记录,那句“你在哪?”寂寞地悬在聊天框的最后,没有人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