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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一行五百来人竟无一人生还。

天子震怒。

薛崇是皇帝特使,更是派到西南大营的一双眼睛,如今这双眼被生生抠出来,天子威严亦受到挑战。

偏还有朝臣上书,西南之地治安不良,匪患严重,还需尽早将冯凭放出,早归西南,以平匪患。

气得皇帝偏头痛都患了,日日丹药都要多加一斛,脾气日渐暴躁。

这日百官朝会,皇帝迟迟不曾露面,叫一众朝臣站着干等了半个时辰,大太监钱喜方挪着小碎步出现,浮尘一挥,嗓音尖锐,极具穿透力:“皇上身体不适,今日朝会取消!”

一时众臣窃窃私语。

钱喜又道:“宣文渊阁大学士、户部尚书宋星然觐见。”

宋星然去了御书房,剩下身后百官嘀嘀咕咕,大眼瞪小眼。

宣明帝今日一身银灰长袍,发顶竖着上清芙蓉冠,浑然一个道士模样,他眉头有一深深的印痕,那是长期皱眉所致,便是不做任何表情,也是如此,不苟言笑时,显得苦大仇深,忧心忡忡。

宣明帝问:“宋卿,知道朕独独留你下来,所谓何事么?”

宋星然装傻:“臣愚钝。”

宣明帝重重叹了口气,抚须道:“冯将军一事,原是因你而起,你是苦主,非要闹,朕才与你一个交代,如今百官进言,朕里外不是人,你说,该如何是好?”

宋星然已然习惯这糟老头子道貌岸然的模样,心里唾骂,实际上却躬身请奏:“臣惶恐,但听圣上安排,愿为圣上分忧。”

皇帝脸上的表情终于稍稍松动,唇角微勾,那深刻的八字纹路抬升些许:“薛爱卿遇袭,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宋卿可愿亲自走一趟?”

铺垫半天,终于说出正题。

皇帝眼中,冯凭是万不能放的。

如今活着的,只有四个皇子。

大皇子娶了赵家女,赵严如日中天,三皇子与冯家血脉相连,气焰嚣张。

这两个羽翼渐丰,对皇位虎视眈眈,四皇子李炎是个残废,在皇帝眼中约等于透明。

只有五皇子,生母是贤妃,皇帝眼中的圣姑,子凭母贵,皇帝瞧着小儿子哪哪都好,聪颖且有悲悯之心,最有慧根,还孝顺。

于是愈发想要料理前头两个。

所以如今皇帝急需理清西南的烂账,打击冯家、三皇子一脉的气焰。

但西南是冯凭的老巢,一圈铜墙铁壁,京城去查探的人,来一个死一个,便是冯凭人在京城,也仍旧拿捏。

皇帝又不愿放任赵严一脉的人去渗透此事,苦苦思虑,唯一的人选便是宋星然。

觉得他素不参与党争,是个十分合格的纯臣,人又聪慧,从来不让自己失望,定能抵挡西南的风霜刀剑,替他查个水落石出。

宋星然知道自己非去不可,又早已洞察皇帝看法,所以面上装作迟疑:“这……西南多遥远,臣又才新婚,多少不愿离家。”

皇帝胡子一吹,双眼一瞪:“儿女情长,岂能与家国大事相提并论?”

宋星然:“这……臣前几天已然惹得夫人不悦,如今一去少不得半年,委实有些……为难。”

宣明帝内心也很复杂,宋星然什么都好,就是跟个花蝴蝶似的离不得女人,真是搞不懂他们这些浪荡子。

又实在无人可用。

罢了。

“这,爱卿呐,你看……你家夫人那头,朕叫贤妃安抚一二,替你说几句好话,再赐些珠宝钗鬟,女子嘛,大都好打发,这差事,你还是莫要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