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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都听不懂,一头雾水,懵懵地抱起书包,跟着指示去转机。

经过廊桥前,抬头朝夜幕望了一眼,夜沉如水,仍是那弯上弦月,他小声地松了口气。

等再次坐上飞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坐对了没有,反复确认许多遍,才稍稍安心。

他还是坐在靠近舷窗的位置,飞机又迎上了跑道,他却无法入睡,抱着小毯子,眼睫一眨不眨,盯着舷窗外的夜幕发呆。

终于捱到了明尼阿波利斯的机场,他浑身的骨头坐得发软,拖着行李箱蹲在机场外搜索,查到了具体的街道和定位,才茫然地抬起头打车。

明尼阿波利斯似乎才下过一场雨,清晨的空气中能闻到淡淡的潮湿。

——

离开宁城的那天,楚听冬在车站停留了许久,手腕上的文身被摩挲到发烫,连喉结都滚动得很艰涩,然后检票入站。

在柏林的治疗比想象中更顺利。

唯一棘手的一点,就是他脚踝的伤前前后后已经有两年多时间。

再次手术,创伤的面积比较大,术后恢复也更艰难,复健需要的时间也更长。

楚亨麟要陪他去德国治疗,被他拒绝掉了,他只留下了一个护工,手术当天教练还在国内带队参赛,是青年组的比赛,薛赫已经升入了成年组,这次就没去,过来陪他做手术。

晚上麻醉的药效已经过去,上了止痛泵,薛赫在旁边玩手机,突然说:“你弟找我。”

楚听冬唇色仍然很苍白,眉头微蹙,沉默地朝他伸手。

薛赫叹了口气,递给他手机。

钟寻还在那边正在输入中,输了五六分钟都没蹦出一个字,屏幕上只有一个小心翼翼又很孤零零的句号,看着莫名地可怜。

楚听冬撑起身,脚踝疼得发麻,几乎失去知觉,腰腹凝着冷汗。

他眼窝深陷,侧脸的轮廓更加清晰凌厉,目光落在屏幕上,指腹也忍不住摩挲。

等了几分钟,不见钟寻吭声,还是先问了他一句:“怎么了。”

钟寻才别别扭扭地跟他说发错了消息。

很奇怪的,楚听冬让他拍了那道题给自己发过来,等钟寻真的拍照发来时,尽管只是很普通,也没什么角度,就一道数学题的照片。

但楚听冬还是心口泛起酸胀。

镜头稍微有一点抖,照片模糊了一个角落,他觉得钟寻快要哭了。

其实倒数第二道大题,本来就很难,不会的话就算了,也不想让他因为这个掉眼泪。

伸手拿了张用不到的病历纸,他垂下眼眸,手术后指尖还没什么力气,写了好几分钟,才写完一整道题的步骤。

但就算这么完整,连计算的过程都写出来,钟寻应该也还是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