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又让我想到很久以前和昭月一起碰到的女子,她说「我决心杀死他的」的面庞和她说「他平日里待我不错……放过他……」的面庞交叠在一起。
神明落在凡人的境地里时,总是安心做一个凡人,七情六欲,爱恨分明,而凡人在自己的境遇里,却常常企图做一位神明,宽宏大量,普渡众生。
人常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如启英这般地位,自然已经是年寿比于日月,这场因一场口角而历的劫,也许在她广袤的生命里只是极其平凡的一天,不知她会不会偶尔再想起一株曾为她落泪的花,曾倾尽所有绽放在她平凡的一天里。
我依旧没有修炼成仙的意志,在经历一场两场离别之后,更是觉得被人抽了精气神,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觉得心里总是酸酸的。
但是又很奇怪,我依旧没什么烦恼,依旧睡得香吃得饱,好像内心和躯体分属于两个个体,其中一个用什么盖住了汹涌的情绪,一味地沉睡、麻木。
我在岸边躺了三天,看江里的水或平静或泛起浪涛,白天出太阳的时候,水面泛起层层叠叠的小山,在阳光里像金子一般地炫目闪烁,落雨的时候,就在水面轻轻击出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圆环,我看水的时候,就想起白凌。觉得水和她一样,变幻,不可触及。
后来我打算跟着昭月到月老祠去。我被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传说打动,在天上我只需再等十二天,便可去见白凌,母亲也走了,她对四处行医救人的家族使命孜孜不倦。
如果我不和昭月一起,那无明这里只剩下我和景儿了,无明还会天天唠叨着让我走梅花桩,给我灌输人生道理。
我下定决心要和昭月一起,主要因为他说天庭上的吃食都非常精致,比如有桂花荷叶羹,红枣枸杞鸡汤什么的,他说了很多菜名我都没记住,只记得他说,“你别听这些和凡间的菜名字一样,其实可不一样呢,就好比,凡间的用一道工序,天上的要用十道工序,那用的食材也比凡间的不知好出多少,你想想得有多美味!”
午夜梦回,我常常被他这不着边际的话馋得流口水,在我的想象里,暗自在我最爱的烧鸡上加了更香甜更美味的调料。
“天庭的菜式,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昭月一边摇头晃脑一边说,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声音,似是在回味菜肴的美味。
我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天庭的菜,贵吗?”
“放心,记到我的账上去。”狐狸拍着胸脯,他一直都这么有义气。
我又默默擦了擦口水,大放狂言地嘴硬道:“若是不好吃,我就将你打回狐狸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