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芳点了点头接过去,然后拿出一张手绢,轻轻地擦拭慧娘嘴角的鲜血。
慧娘倚在她怀里,伸手抓住了她为她擦拭的手,缓缓说道:“流芳,不要为了我做傻事,你要好好修仙,走自己的道。”
流芳并未停下手上的动作,“别说了别说了,没有你,就没有我,到底是谁将你害成这样?为什么这样晚才击镯唤我?你放心,我一定会医好你的。我一定会医好你的。”
她说着又流下泪来,我看见她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慧娘的手上和衣服上。
阳光和煦,从窗外探进来,全然不顾世人经历着怎样的惨烈局面,阳光下,她的泪像一颗颗透明珠子,闪烁,而后坠灭。
流芳并不比我们早到多少,她来的时候慧娘已经中毒,院子里站着两个男人,正要对她挥刀,其中一个是她丈夫,他们二人直接被流芳一掌击了出去,一个撞在插了竹签的院墙上死了,一个头撞到了井边的一块石头,也死了。
……
慧娘睁开眼睛,对着流芳笑了笑,嘴唇毫无血色,却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神采奕奕,她又抬手轻轻拂过流芳的脸颊,为她拭去眼泪。
“流芳,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慧娘讲起她年轻时因为心上人一句夸赞便心神荡漾,无限憧憬成亲后的生活。
于是不顾家人的劝阻,在没有看清心上人真面目前就深陷,也因为远嫁,她几乎再也没有回过自己的家。
刚成亲那会儿,常常因为想家不停流泪被丈夫打,逃跑过一次,被全村的人抓回来,后来自己就习惯了,然后意识到,去到心上人的家乡,却发现自己不在心上人的心上,是怎样的可怕境地。
生了孩子后,更成了一棵无法挪动的树,如此境况,唯有自身茂密繁大,才能保护自己和孩子。
她早就发现丈夫有了二心,反正她也不再爱他,就索性两不相问地生活,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丈夫的二心,竟是个男子,她的手因常年在农活的催促下变得粗壮,她丈夫却在日日酒足饭饱的萎靡里孱弱不堪。
“我今日决心杀死他的。”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没有爱意,也没有恨意,平淡地像是在定夺晚餐吃什么。
“不是因为他的二心,他和那男子的苟且事虽激怒我,却不足让我起杀心。流芳,你知道吗?他杀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那样小,那样乖巧,那明明也是他的孩子!”
昨日那孩子便死了,因为丈夫煮了一碗糖水端给妻子,结果被孩子贪食饮下,她才恍然发现那被甜蜜掩饰的毒药,只是她不知道他一直在给她下毒,剂量微小不易察觉,在清晨的一碗水里,在她做好的饭菜里。也许,甚至在新婚夜的缠绵的交杯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