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燕云一弯腰给他提了上:“在这里不能脱。”
“西凉说可以。”
“他没说清楚,你听我的。”
“可——”
“上楼,上了楼再脱。”
灰眼睛提着裤子,还是那么的听劝,原地转了一圈:“怎么上?”
傅燕云领他上楼去了浴室,花了好大一番工夫,终于把他洗刷洁净。擦着两只湿手,他正要去卧室立柜里给他找身干净衣服,忽听楼下有了动静,连忙下去一看,却是葛秀夫到了。
葛秀夫是独自一人走进来的,右手拎着一只小铁皮箱。进门之后,他对着楼梯上的傅燕云一点头,随即轻车熟路的拐进客厅,把小铁皮箱往茶几上一放:“刀伤药。”
然后单手抚上西装纽扣,他一边解扣子,一边转向傅燕云:“他呢?”
“在楼上。”
上下打量着葛秀夫,傅燕云感觉对方这个架势有些奇异,不像是来问候的,也不像是来帮忙的,倒像是进了一家澡堂子,要先脱了松快松快。
这时葛秀夫单手脱了西装上衣,往沙发靠背上一搭,然后手指顺着领口一路捻下去,把衬衫的纽扣也全捻开了,同时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问道:“他醒了?”
“醒了——你怎么也脱了?”
葛秀夫先不回答,右手捏着衬衫的左领口,他皱着眉头咬着牙,小心翼翼的脱出了左肩。
这一个动作就让他疼得喘了粗气,放下手停了停,他熬过那股子剧痛了,这才伸手敲了敲身旁茶几上的小铁皮箱:“劳驾帮我换换药,伤口捂了一天一夜,都他妈快臭了。”
“你不是很不欣赏我的手艺吗?”
“你手艺没问题,你是审美有问题。”葛秀夫一点一点的试着劲儿,让左胳膊从袖子中抽了出来。然后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他摘下墨镜往茶几上一扔,抬头冲着傅燕云笑了一下:“趁着你还没变成个小娘们儿,赶紧让你再伺候我几回。”
傅燕云决定不搭理他。
走过去打开小铁皮箱,他看了看,发现里面药品齐全。葛秀夫说道:“我没回家,这箱子药是我从我二舅那儿拎过来的。这回的乱子真是闹大了,二舅让我回家找老太太设法。你知道吧,我有一位了不得的表舅,老太太在他那儿有面子,说一不二。”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回个屁。”
“怕老太太给你一顿嘴巴子?”
“第一,她极有可能真给我一顿嘴巴子,我已经挨了一枪了,犯不上再回去找一顿打;第二,就算她不给我嘴巴子,她拿八抬大轿请我回去,我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