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他没等到傅燕云的回答,扭头一看,见对方正瞠目结舌的望着自己,便道:“伺候够了?又不服了?不服也得服,你欠我的。”
然后他再次挥挥手:“好丫头,去吧,三爷夜里不用你伺候,咱们明早儿见。”
傅燕云决定“服了”,不再和他争那口舌上的高低。可就在他运力起身、要往外走时,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音,随即便见傅西凉走到了客厅门口。
傅西凉是被楼下的电话铃声吵醒的,在此之前他睡得也不踏实,因为身下的那张大床有些奇异——那张大床满是燕云的气味,当傅燕云也躺在他身旁时,那么它简直就和他从小到大睡过的那几张大床一模一样,要多亲切有多亲切;可一旦燕云不在,那么这张大床,连带着整间卧室,又像是个完全陌生的所在,即便是燕云的气味,也无法让他松弛。
所以他这半夜一直是半梦半醒,及至楼下铃声一响,他便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侧耳又听了听门外的声音,他感觉自己像是听见了葛秀夫在说话,于是起身下床之后,他先找出长裤和汗衫穿了上,又抬手用手指捋了捋头发。
一边将汗衫下摆扯开展平,他一边出门,觅着声音走了下去。起初走得还很小心,不知道楼下是否还有陌生的客人,及至下了楼了,他在残羹冷炙的气味中,发现就只有客厅里还有人,走到客厅门口再看,他心中生出了满意的情绪——家中已经没有了什么陌生人,有的只是燕云和葛秀夫。而且燕云和葛秀夫显然又“好”了。
他们两个素来是一阵好一阵坏,几个小时前还在互相的大骂,现在又很和平的坐到了一起。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仔细问问当然是也能问清楚,不过他没有那种兴致。
他睡得不沉,依旧是饿,与其躺下硬睡,他更愿意和那两个人在一起。一个是好哥哥,一个是好朋友,让他联想起了自己曾经拥有过的一对泥娃娃,是很精致的工艺品,放在两个花团锦簇的盒子里,并排摆在一起,一望便令人欢喜。
这时,傅燕云走向了他。
傅燕云最近本来感觉日子不错,妄念和希望一并打消了,他守着傅西凉,心中满是认了命的安然,安然到了清静快乐的境界。哪知道今夜忽然来了个葛秀夫,这个无耻之徒大放厥词,对他发表了一车的高论。他听了对方那些言语,简直感觉像是被迫服了毒,不但自己的身心受了毒害,自己和弟弟的关系也受了污染。如果再让对方评论下去,恐怕他这幢房子都要发出腐朽邪恶之气。
所以此刻见了傅西凉,他没有欢迎的心情,只想让对方赶紧回到楼上继续睡觉去。哪知道就在他走到傅西凉跟前、将要开口说话之时,傅西凉忽然抬胳膊一搂他的脖子,把他搂到近前,然后俯身歪头,凑到他的领口深吸了一口气。
傅西凉这么干,一是高兴,高兴得想向他撒个欢,二是楼下全是酒菜气味,而且还是剩了冷了、不大好闻的酒菜,所以他想给自己的鼻子找个庇护所,让自己的鼻子香一香。可傅燕云刚被葛秀夫说出了一肚皮心病,正是百口莫辩的时候,如今忽然受了弟弟的袭击,葛秀夫没说什么,他自己的心病先发作了。
气急败坏的,他抬手先抽了傅西凉一巴掌,随即一边挣扎一边呵斥:“干什么?放手!从哪里学来了这种轻浮的样子?”
他是胡乱的打了出去,结果这一巴掌正好抽到了傅西凉的脑袋上,抽得还挺响,打得傅西凉一愣。
愣了一秒钟之后,傅西凉冷了脸,将傅燕云狠狠一推,然后扭头便走,咚咚咚的跑向了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