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瞧倒好,一瞧万事皆休。
这封名为家书的信写着什么,墨色的字隐在鲜血中,“江湖恩怨不休,阖家遭逢大难,以致吾一家骨肉离散,父母亲早去,可怜世间茫茫,唯余女儿与幼妹,天涯海角两隔,时乖运蹇,天不眷顾,三年前,女儿失去幼妹踪迹,属下每每报信,凶多吉少,噩耗频频,女儿近感时日无多,唯恨大仇未报,幼妹杳无音讯,惟愿父母在天之灵护佑……”
书信在此中断,唯遗一片血迹诉尽未完的话。
字迹,越看越是眼熟,殷红的颜色更是扎得她心慌,胸口烦厌欲呕。这家书虽语焉不详,但她总感到自己经历与其相符,种种催逼她记忆起在何处见过这文字。
曾与她以信鸽来往的书信上,文字不正与这一般么。
她心里失措地乱跳起来,撞得胸腔发疼。
这是她写的,这必然是她写的!
为何说是时日无多,为何信上有这大片的血迹,为何信在此处,她人也在这里么!
她心头一亮,浮现出一丝喜悦来,或许因这骨肉血亲是风雨中停歇的港湾,她有了依附,一路挫折,心中疲惫,委屈骤然间便涌了上来,却又近乡情怯,心生无措,想见她而不敢立即见她。
万般情绪交杂,她四肢酸软无力,呼吸也渐渐不能顺畅。
楼镜走来时,余惊秋正也要去找她,腿上无力,踉跄着将书架撞了一下,手握着信纸,见到人影,便急急问她,端着信纸到她跟前问她:“这信,你书房里怎会有这信,这信是谁写的?”
楼镜脸色微变,这封沾了血的家书她见过。詹三笑毒发的突然,许多事都未来得及交代。书房一向由詹三笑贴身的仆婢收拾,那晚忙乱,婢女将满是血迹,倒乱的书房整理,把这书信拿来时,已一切事定。
楼镜因詹三笑话语中透露的信息,早已对詹三笑的身份有所怀疑,当时便将这书信一瞧,信中所写不过是江湖常见的恩怨家仇,但她却因詹三笑先前的话就此联想到了孟家,若真是孟家,许多事由都解释得通,只可惜信中能得到的信息实在不多。楼镜问及詹三笑如何处理家书时,婢女道她从未见过詹三笑写家书,也不知晓詹三笑如何处理,楼镜犹豫许久,将这血淋淋一封家书落了封,让婢女收在詹三笑往常放书信的地方。
只道若是有这一线机缘,其幼妹福大未死,她能替詹三笑寻得她时,便将这家书交给她处置罢。
回忆起这些来,楼镜凝视着余惊秋时,嘴角抿得紧硬,轻露出哀悯的神色,只余惊秋心在别处,未能注意到。
“这封信是这书房的原主人所写。”
余惊秋只顾着眼前,不管旁的,问道:“她是不是也在这里?她人呢?”
“今年开春,她亡故了。”
余惊秋思绪未转过来,茫然的看着她,“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