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子虔诚地挂了电话,对着空旷的马路鞠了一躬,我边乐边问他,“谁找你啊?为什么打我的电话。”
他用看傻逼的眼神看我,看得我莫名其妙,“怎么了?谁啊?”
“你哥。”三子说。
“我哪个哥。”我问。
三子五官都纠成一团,“你一共几个哥啊?”
“一个吧。”我数了数,回答,然后有点不开心,“我哥为什么给你打电话?他从来都不给我打电话,你们俩什么关系啊?”
“烦死我了,我不想和醉鬼说话,你去那坐好。”三子骂骂咧咧道,等我坐好了他又用相当欲言又止的眼神看我,“一会儿你哥来接你,要是你清醒着肯定二话不说就跟他走了,我也管不着你,你喜欢谁不好喜欢你哥。”
他说的每个字我都能听懂,但是连起来就有点难懂,我只听懂了一个地方,他说我不清醒,我立刻反驳,“我没醉,大成醉了。”
我和大成靠在一起说了很多没有营养的话。我感觉我是第一次跟他交朋友,脑子特别兴奋,连小时候被狗咬的事都跟他说了,他一边乐一边骂我,“你身上该不会潜伏了狂犬病吧,你有时候挺像一条疯狗的。”
我想了想,虽然脑子不太清醒,但是就是知道大成是第一次用这么坦然又亲密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就点头,“我也觉得自己有时候很像一条疯狗,看见谁都想咬,你害不害怕。”
“吓死我了!”大成乐得不行。
然后我们俩都说累了,安静下来。雪越下越大,从雪粒变成雪片,把我头发都打湿了,我对着天发了会儿呆,突然又出声,“是不是下雪了?”
“我还以为有人办婚礼正在洒泡泡。”大成说。
“谁结婚啊?”我问。
他想了半天,可能是因为没想出来到底谁结婚,于是承认,“好像下雪了,今年冬天第一场雪吧?我草!快拍下来发朋友圈!”
我俩被雪淋得都有一点清醒,我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好多醉话,甩了甩脑袋掏出来手机跟着一起拍照录视频。一辆车入了我的镜,我觉得有一点眼熟,直到驾驶座的门打开,一身长风衣身高腿长的男人迈出来我才猛地站直。
我的脸发烫,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因为喝多了酒,晕乎乎的,不知道眼前是不是幻觉。
三子连忙上前,对着男人弯了弯腰,“周总,我和大成就不麻烦您了,您带礼哥走就行。我们朋友之间有点小矛盾,喝了点酒。”
而那男人脸上的表情淡漠,先是淡淡看了我一眼,然后好像是盯着大成看了好几眼。我有点不服,挺身往他眼前站,挡住他看大成的目光。他这才好好打量我,那双眼有钩子似的,我看一眼就猛地跌进去,但是里头又黑漆漆的,冰凉凉的,冻人。
“麻烦你了。”他对三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