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念念默了默,拍着她的肩膀欣慰道,“孺子可教也。”
两个人折腾了半宿,躺在紫藤苑的屋顶上,就着月色下酒。施念念召唤了一只冷冰冰的厉鬼出来,那厉鬼白衣白发,坐姿端方,仿若纸人裁剪而成,惨白的面上用一张符纸遮住了眼睛,只露出削薄的唇和凌厉的下颌线。
符纸上的朱砂是他身上唯一的颜色。
施念念将酒壶放他手里,用他周身瘆人的阴气冰酒。
宣芝喝得晕晕乎乎,感受到他身上熟悉的阴戾之气,忍不住往那厉鬼身边靠,脸颊上染着一团霞云,水润润的眼中满是迷离之色,扁扁嘴,无比委屈道:“陛下,你终于肯出来了?”
那厉鬼公子矜持地往后躲去一点距离,“您认错了。”
宣芝歪歪头看了他一会儿,猝不及防猛地扑上去,抱住厉鬼的肩膀,伸手拂过露在符纸下的脸,大着舌头道:“错了吗?怎么会错呢?”
她用力眨了眨眼,似乎想要看清楚一点,片刻后忽然笑起来,伸指点上冰凉的唇,“我只要亲一亲你的嘴唇,就知道是不是认错了。”
说着,便嘟起嘴低下头来。
厉鬼浑身猛地一震,再也端不住坐姿,一把推开宣芝,化成一缕烟想要缩回鬼符里,被施念念一把掐住扔回去,居高临下地嗤道:“我允许你回去了?嗯?”
白衣厉鬼被这醉酒的两姐妹折腾得无可奈何,一看宣芝靠近,就拼命往后躲。
宣芝气不过,铆足了劲儿往厉鬼身上扑,含糊不清地呜咽道:“你躲什么?我怎么惹到你了,你要躲着我?”
厉鬼白布幡子一样在空中飘来荡去,四处躲闪,无奈道:“念念,你控制一下你师妹。”
施念念一边喝酒,一边笑得狂拍大腿,显然把他们当成了下酒的乐子。
宣芝追着白衣厉鬼从屋顶跳到院子里,屋前屋后追了一大圈,又追回院子里,在院中转了八百圈,最后累得瘫坐到地上。
施念念本来在屋顶上笑得很开心,见她坐在那里半天没动静,放下酒壶跳入院中,蹲到她面前,“师妹,别坐着啊,起来接着……”
她话音一顿,被宣芝满脸的眼泪惊得酒都醒了,慌忙抱住她拍拍背,“怎么了这是?你哭什么啊?”
宣芝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不住往下掉,喃喃道:“是他叫我回来的,回来了又不理我……”
她一直说服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现在有师父,有师兄师姐,有师门归宿,每天充实得不得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