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斐重新找回了被他扔到不知道哪里的两颗小石子,那颗雕刻着向日葵的深蓝色方钠石滚到了床底下的犄角旮旯,找了很久才找到。
舞剧开幕演出的晚上六点,演员们在准备化妆和换衣服。
罗子文坐在乔斐旁边的板凳上,仔细对着化妆台的镜子上妆,一边瞄着乔斐一边抱怨着:“我脑门都长痘了,一定是粉底给捂出来的。”
乔斐没看他,把自己包里的遮瑕霜扔过去:“你那痘痘那么小,观众得是孙悟空才能看见。”
得到了绕了个圈子才拿到的遮瑕霜,罗子文笑了两声,毫不吝啬地挤出一大坨,顺便问乔斐:“那谁来看你跳舞吗?”
罗子文没说出名字,可乔斐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谁。
他摇了一下头,说:“不来,我也不想让他来。”
何昊云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乔斐的演出。
舞团每次演出都会分给演员几张免费的票,让他们可以送给家人朋友。
两年前乔斐第一次在城芭表演,就算是舞剧中最小最不起眼的角色也还是激动得一晚上都睡不着。
舞团一般发给群舞演员两张票,乔斐没有别人可以给,就只有何昊云一人,他在沙发上忐忑地坐了一天,在何昊云从公司回家的时候珍重地把票双手捧给他。
何昊云是乔斐能在舞团跳舞唯一的原因,是将他从泥潭里拉出来的绳子。
乔斐知道自己算是托着关系才得以进的舞团,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他心里还是小心翼翼地存着感激,希望能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也是有能力的。
他没有什么可以拿来报答何昊云,只能加倍努力地练跳舞,让自己在表演的时候做到最好,让何昊云看见他进步了。他天真地以为何昊云会为他高兴,也会为他骄傲。
可何昊云随便瞥了一眼乔斐当成礼物送给他的票,哼笑了一声,说你是让我去看你啊,还是让我去看我赞助的首席啊?
乔斐愣住了,手里轻飘飘的票忽然间变得很沉,沉到他几乎拿不住,一张薄薄的纸似乎有千斤重。
何昊云随手解下领带,扔到乔斐身上,绕过他进了客厅,“你往后面一站,谁会注意到你。”
在那一瞬间,乔斐明白了什么,其实也并不是因为何昊云拒绝了他的礼物,是因为他绕开了他,像是绕开路上什么碍事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