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快死了吧?如玉反问赵荡。如果不是皇帝不好了,他不可能如此大张旗鼓,在京城布下天罗地网来杀张君。
赵荡仰头看手下追进了一条巷子,仍还攥着如玉的手,转身又进了墨香斋。墨香斋中重重伏兵,布置的最为严密,赵荡下令他们撤了出去,布防在外面的街道上,转身踱到了窗前,望着窗外冷清到渗人的街道:赵宣登上皇位,张君得死。孤登上那个位置,他也得死。你跟着他,究竟图个什么?
如玉默了片刻,站在赵荡身后说道:他从陈家村把我带出来的时候,我告诉自己,无论将要面对什么样的人生,我都会一生一世爱他。
赵荡轻嗤一声笑:爱为何物?那东西会为你带来权位,还是能叫你永享宗荣,再或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她要出门,打扮的很清减。为了骑马,只着半幅面的裙子,身上穿着短袄,披着袭沉潭碧的披风,耳中不过两粒米珠,当是刻意匀过脸,妆过面,轻眉黛黛,唇瓣红红,微张着,仰面看他,整张脸沐浴在阳光下。
不能,它什么都不能给我。如玉有些灰心丧气,张君一直在期待大哥的归来,希望张震的归来能改变如今的局面,可她熬不到了,她一再努力,也无法再重新接受他。她忘不掉一次次周昭体有微恙时,张君那仿佛天塌了一般的神情。
方才,赵荡带来的小内侍就在她身边演戏,仿她的哭腔,仿她被插了一刀以后痛苦的呻/吟,她就在窗子里看窗外的他,看他跃上房顶离去。
赵荡实则是在显现她一直以来的猜想,当她也面临生死两难的时候,他是否也会像在乎周昭那样去在乎她。
如玉还是挣不开赵荡的手,他又道:如玉,你对孤来说,已经没什么用处了。孤有沈归统边,有邓鸽掌京营,便是皇上也得忌惮孤三分。至于西辽,耶律夷是个空有皮囊的草包,过不了多久花剌就能将它反吞。
可到如今孤还在等你走到孤的身边来,不为利用你,不为拿你去搏我父皇那点微薄的舔犊之情,只是单纯的,希望身边有个人陪着而已。
如玉还未张嘴,只见外面那些正在戒备的黑衣人忽而转身扑了进来,身后一阵风起,张君手中长刀已经架在了赵荡的脖子上,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潜伏于墨香斋外的人也冲了进来,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张君额头浮着薄汗,轻嘘了声口哨:先生,这是第二回 了,你又在调戏学生的妻子?
赵荡顺着那把刀缓缓回头,低头扫了一眼锋刃,扬起自己与如玉相牵的手,那阔袖之中,一把弯刀,就扣在如玉纤细,青筋隐隐的手腕上。只要张君敢动刀,他立刻就能割了如玉的手腕。
他眉都不抬,吩咐属下道:杀了张君!
如玉另一只手并未遭禁,她一把握上赵荡的手,压着那把锋利的弯刀往自己手腕上去,吼张君道:此时不跑,还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