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悠悠道:“现在是翅膀硬了,不仅敢瞒着我,连我的话也不管用了。”
只见若水飞快摇头:“没有!我绝对没想过故意隐瞒主人!”
“那还不快说?”
雁宁阴沉着脸,心道现在形势逆转,自己占尽上风,怎能不好好磋磨小魔物一番?于是趁对方还没张嘴,又慢慢吞吞道:
“不想说就别说了,反正你如今拥有至高法力,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何必守在我这个小小修士的身边?”
听到这儿,若水顿时慌得手足无措,生怕雁宁赶他离开,一把抓住她胳膊,急道:“是我偷听来的!”
都无需雁宁再催,他直接竹筒倒豆子,一股脑说了出来:“我买通了两个青居的魔奴,让他们把你每日的动向通传给我,这才……知道这消息。”
什么玩意儿?
她没听错吧???
等不及追究这话里的漏洞,雁宁一把甩开他的手,失声惊呼:“你!你竟敢在我身边埋眼线!”
出乎意料的是,被训斥的若水不仅没有愧色,相反一脸委屈,哀怨地看着她,道:“主人都好久不来书阁了,若水想念主人,只好出此下策。”
雁宁怒极反笑:“我又不是离家出走,你天天跑来找我的次数还少吗?”
“可是除了修炼阵法的时候能待一会儿,旁时都见不到人,而且……”若水似乎有些心虚,眼珠四处乱转,就是不敢看面前的人,“而且夜间睡觉时,也没法去找主人,您不答应啊。”
“好!好!”雁宁深吸一口气,怒瞪着他,气得直点头。
“这么说来,还是我的不对了?”
“是若水错了!”
见雁宁真的动了火,若水猛地向下一跪,身板挺得笔直,大声道:“对不起,主人,是我做得不对,惹您生气。”
他神情真切,仰望着面带薄怒的女子,声声清脆:“我不该监视主人,不该狡辩,更不该误会主人好色!”
听了这话,雁宁表情却并未松动,反而扭过头,不阴不阳哼了一声。
若水见状,急忙膝行两步,紧挨着她的身体,双手搭在她膝盖上,软下嗓音道:“主人,别生气了好不好?我马上就改,再也没有下次了。”
“主人,我今日又学会了新的招式,练给你看可好?”
“快到晚膳时辰了,我去买白糖芋头糕?你说过喜欢吃这个的。”
“主人……”
他一声比一声柔软,一声比一声无助,简直连旁人都忍不住为之唏嘘。
可是雁宁却貌似铁了心要冷硬到底,任凭对方如何呼唤,全然不搭理,只板着脸,扫也不扫一眼。
直等到小魔物摆出一副长跪不起的模样,她这才有了动静——却不是原谅,而是迅速站起身,瞬移回到房间,哐的一声,甩上了门。
拒客之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望着紧闭的房门,若水俊俏的面孔刹那凝固,只有无尽的失落和颓唐,瞬间翻涌在心脏。
片刻后,他嘴唇动了动,低低道:“主人……”
这声音极细,并未传到雁宁耳中,也不会传到她耳中。
因为——雁宁正枕在床上迷迷糊糊,即将陷入沉睡。
白日里练剑已经累得不行,又拿小魔物撒了一顿气,此刻她身心十分畅快,睡意来得快,也酣甜得很。
睡意朦胧中,她无意识呢喃道:“笨蛋,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傻兮兮白长个脑袋。”
青居外的长径,若水沿着回书阁的路向前走,满脸颓丧,脑海里想的仍是要如何哄雁宁开心,求她原谅。
忽然,转角处拐过来一个人,挡在他面前。
永远白衣素裳,永远整洁如新。
“云!扶!风!”
见到对方的那一刻,若水还有什么不明白?
“是你,故意设计栽赃!那二人早已经被你收买……不,其实他们一开始就是你的人。”
他顿了一顿,忽而更加咬牙切齿:“我说呢,你这么狡诈多疑的人,怎么可能留着会被旁人收买的魔奴!”
云扶风摇着头,似笑非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你!”
“我?也是和阁下学的啊。”
云扶风步履缓缓,不疾不徐走向青居的方向,路过若水身旁时,他突兀地笑了一声。
笑声中透着明显的讽刺。
“易地而处,这旁观看戏的滋味,果然乐不可言。”
语毕,又继续徐徐向前,长风袭过宽大的衣袍,荡出云朵一般的轻盈。
若水忽然回过头,瞪着那飘然远去的背影,眼底逐渐漫上刻骨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