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淑没有接话, 周文律仍旧半跪着在她膝前。
时间一点点过去,风声擦着她身后的树梢呼啸而过, 闹哄哄的人群,不知道哪家火锅店飘来的串串香。
“我们去吃火锅吧。”
温淑突然说。
“好。”周文律轻声应她, 对她突兀转移的话题仿若未闻。
说到火锅, 温淑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碰过火锅了。
因为怕长痘,在毛姐的管控下大半年都没碰过辣的东西,这对她一个纯正的江市人来说简直折磨, 一年四季吃到嘴里的东西半点味道都没有。
这片广场过去一点就是个综合性商场,两人沉默迈着步子, 心照不宣地将话题掠过。
温淑看着附近跑着玩闹的小孩子们, 有些怀念, 想了想开口道:“我小时候也喜欢到广场上玩, 那会最大的乐趣就是各种各样的娃娃机, 男生们就去打电玩。”
比较可惜的是, 少时的朋友, 除去特别熟悉的那几个其余都失去了联系。
“我小时候......”周文律顿了顿, 想起了自己晦涩的童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又从哪里开始去讲述。
温淑侧过头看他,似乎在疑惑他怎么不将剩下的话讲完。
“大多数在工地上度过。”他道。
话开了头,再说下去便像是一种解脱了束缚般流畅:“我父亲小时候因为没空又怕我一个人出事,所以带着我在工地上玩,我有时候会帮帮忙递递东西,一直到了后来读初中,为了好好学习,就没怎么让我去那些地方了。。”
周文律淡淡道:“那会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在家看书写作业,我不聪明,只能勤能补拙。”
西北风呼啸嚣张,将他声音吹得很轻很淡,像是没什么情绪般,他继续回忆:“江川有条河,其实也不能说是河,一条支流罢了,又因此延伸出几处池塘,被人人工挖出来的,会养一些鱼,等到秋末冬至池塘当年归属权的那户人家会放掉水,户主将大鱼都捉走后,小孩们可以去池塘里摸虾,还有那种河蚌。”
说到这里他笑了下,伸出手摊开比划了一下打小:“鹬蚌相争的那种,不要钱,摸到多少是多少就可以拿回家,看你本事了。我爸这个时候就会带我们去摸,还有藏在石头底下的螃蟹,以及吸附在边上的田螺,一年里这个时候可能最开心吧,晚上会加餐,更多的是好玩,因为池塘平素里满池子水都不让走边上,小孩子嘛,偏偏越不让就越好奇。”
温淑安静地听着,手揣在兜里,方正的红包硬纸硌得她有些手疼。
“嗯,其余的时候呢,山上也有野果啊什么的,也会有小孩在大院子里跳绳,不过一般都是女生。”周文律道,回忆着他记忆里并不清晰的童年,“男生可能多数在玩弹珠什么的。”
“那你不玩吗?”温淑偏头问。
“我不喜欢玩这个。”周文律回,“我小时候就很喜欢看书了,各种各样的书,有些是父亲工地上拿来的杂志,或者故事会,里面写的故事诡秘且精彩。”
“不过有些也很色情,我爸知道后就不让我看了。”他笑了下,“我只对这些印象比较深刻了,感觉大部分时候,其实都在学习,这样想来我会学文科早就有苗头了。”
尽管他最初选择文科是因为想要成就身边这人的梦想,不过这些,说与不说已经不重要了。
在江川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每天都重复着一样的生活,对昨天没什么记忆,也对明天没什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