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姜鹤,沈行云好像突然失去了所有支撑自己的力量,啪地一下摔回了地上。
考虑到他现在骨头断得七七八八,还能够坚持站那么久,委实是个奇迹。
出去转了转,你怎么又醒了?姜鹤跳入阵中,将招潮收回,还想出去?
刚一落地,那只鲜血淋漓的手就扯住了她的衣服。
沈行云坐在地上,仰着头,他左眼被布包裹住,另剩下的一只也布满血丝,看上去很是可怖。
但现在,那只血红的眼睛却很亮,像是残存的火光在最后一刻燃烧殆尽,亮得吓人。
我看不见你,他脖子有伤,或许是损坏到了声带,声音嘶哑而含糊,我以为你又走了。
然而即使是这样模糊不清的声音,其中的委屈情绪也浓烈到不用人细究,便能感受。
姜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救命啊,这真的是沈行云吗?!
她搓了搓自己手臂,狐疑地打量着对方,长相确实是沈行云没错,但这话、这语气、这动作,也太奇怪了吧!别说他今年四百来岁了,就是他真正十二三岁时,姜鹤也见过,哪里像这样幼稚?
有问题啊。
她绕着沈行云走了一圈,没看出什么端倪来,又伸手去探对方额头掌心感受到的温度明显高于正常水平。
原来如此。
据说生病的人会变得像个小孩,虽然姜鹤自己没有类似经历,但沈行云没准就是这种类型的。
姜鹤这下放心了:你现在可真跟个凡人没两样了,还会发烧。
沈行云反应很慢,听了姜鹤的话脑袋一歪,看上去呆呆的。
这个情景可真是难得一见,姜鹤不自觉笑了。
她像对待小孩似地招手:来,过来躺着。
沈行云跟着姜鹤的动作,艰难地挪了两步,又回到棚子底下躺好。
刚才站得还挺稳,腿不疼吗?
疼。他像个有问必答的好学生,哪儿都疼,疼死了。
话是这样说,但他的表情却很平板,看不出有什么不适。
姜鹤也不知道这话几分真假,看见沈行云躺好了,她就抓起对方的手,想把衣角抽出来。
然而触碰之下,她愣住了。
沈行云的手在抖,掌心湿冷。
他真的很疼,疼到肌肉控制不住地颤抖。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固执的非要找人不可。
姜鹤觉得有一瞬间,心脏好像被一根细线拉扯了一下,那种感觉让人不舒服,却又很难深究到底是什么。
她看着沈行云,没发现自己的眼神逐渐变得柔和:那为什么不躺好?
我不想睡觉,沈行云目光执拗地盯着姜鹤,我怕我睡着,你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