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待在谷中这么多年有些失意,自己竟然从来没有教过堇色对待男女之事的种种规矩,殿下只爱诗书医药,在谷中又几乎不和男子交往,她便想以后有时间再慢慢教习便是,但是转眼间堇色已经这么大了,一切已是操之过晚。
最大的问题,还是她根本没有料想到谷中会有外男闯进来。
李嬷嬷掀起眼皮暗暗睨着无萧,心里悔不当初。
只见无萧垂着眼睫,低头安静吃着东西,还是那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一条手臂闲适地搁在桌上,很是一副自然的姿态。
桃花面下藏着一张獠牙的鬼面,李嬷嬷亲眼见识过他的阴狠,此刻他的面容在她眼里有多俊美就有多可怖。
一个身份不明、身手不凡又阴沉不定的男人,殿下白纸一样的性子,决不能和他搅在一起。
簪子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彩,在桌上浅浅投下一道光点,等李嬷嬷低下头去吃饭,无萧才懒懒抬起头,正好与堇色撞在了一起。
他勾唇,看了看她鬓边的步摇,又望向她的眼睛,朝她眨眨眼。
堇色垂下眸去,伏在桌下的手指悄悄攥起衣裙,面色不变,耳根却是慢慢地红了。
殿下,离那个人远一点。
一场沉默的早饭后,李嬷嬷偷偷对堇色耳语,虽说他于我们有恩,但殿下总归也是救了他一命,这下算是两清了,再留下去,恐怕是个祸患。
他伤势如何了?我看他身强体壮的,这段日子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吧。
堇色怔了怔。
殿下,我们不是寻常人家,伤好了,就让他离开吧,莫要节外生枝。
堇色没有说话,目光平静地望着窗外,似是在发着呆。
犹记得当初救下他时,她对李嬷嬷说过的话,伤好了就让他走,如今也算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为什么,心中竟生出了一丝怅然的感觉?
。
傍晚,微风习习。庭院里,堇色伏在石桌上,慢慢给雏鹰拆下爪上的绷带。
一段时间的治疗,雏鹰已经长了新肉,腿上的伤也痊愈了,还喂得胖了些,它似乎很喜欢她,一靠近她的怀里就变得乖顺无比,堇色亲昵地拍拍它的羽翼,动作温柔。
无萧冷眼看着这一幕,不知怎么的,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有那么一刻,他竟羡慕起这个雏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