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扫了眼那空空的茶杯。
沈羡之喝了茶,是不是意味着,他跟丁诚和解了?
果不其然,丁诚放下酒杯,长叹了口气,对沈羡之说道:“羡之兄,实不相瞒,丁某如今遇到了一件难事,想请羡之兄指点一二。”
沈羡之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冷不热:“丁兄谦虚了。”
丁诚摇了摇头道:“羡之兄也知道,我刚升了营缮司主事,眼下第一件大事,便是要重修金发塔。”
秦婉听到这话,眼皮忽然一跳,端茶的手差点拿不稳。
这算什么情况,自己送上门?
沈羡之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语气微凉道:“皇上对丁兄青眼有加,丁兄莫要辜负才是。”
“话是这么说,可羡之兄,你也知道,这金发塔不是那么好修的。”丁诚仿佛很是苦恼的样子,“当年......死了那么多人,丁某不才,但也不想重蹈覆辙。”
沈羡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丁兄的意思是?”
“我打算把当年的案卷重新翻出来,吸取一下教训,免得这次又出事。羡之兄,你看这么做有必要么?”
秦婉听到这话,心里一沉。
好家伙,兜了半天圈子,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将案卷翻出来,便意味着要重新审查当年的内容。这样以来,保不准就会发现一些漏洞。
譬如,当年有人假死逃生。
秦婉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定了定心神。听他这话的意思,还没有正式开始实施,他们还有时间做出应对。
可他跑来问沈羡之,算是什么意思?
秦婉不动声色地看向沈羡之,便见他依旧懒洋洋靠在椅背上,随口回应道:“前车之覆,后车之鉴,丁兄有心了。”
丁诚打量了他一眼,似乎是没料到沈羡之态度如此随意,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羡之兄既如此说,丁某便放心了,回去就好生研究一番。”
沈羡之不置可否,轻轻品了口茶,似乎并不关心丁诚的计划和动作。
秦婉却听出了些眉目来。
这丁诚今日来得蹊跷,不仅时间上太过凑巧,说的话也像提前准备好似的。如果这不是巧合,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丁诚得到了消息,今天是故意来抓人的。要不是她和沈羡之反应极快,就要被他抓个正着了。
他没抓到人,失了第一手先机,于是将计就计,上演了一出负荆请罪的戏码。绕了一大圈,就是为了试探沈羡之对当年金发塔事件的态度。
可他为什么要试探沈羡之?
秦婉垂着头,脑海里的画面却逐渐清晰起来。
她两次去丁府后院,两次都碰到了他;他虽然对自己存有疑心,却并未戳穿,反而接连替自己隐瞒;她发现了木头小人,沈羡之不仅抢了过去,还顺藤摸瓜找到了工匠,询问关于当年的事情。
这么看来,这沈小侯爷,必定跟当年的事情,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可她掌握的信息里,似乎并没有沈府的参与:建议是赵鸿善提的,司礼监批的红;总监是工部尚书,而具体修建的,都是工部的人。
从头到尾,并没有沈府参与的迹象。似乎这一张拼图里,少了关键的一环。
秦婉想不明白,便暂时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
眼下还是先想办法,继续往下查线索才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些眉目,不能就此断了。
丁诚沉默了一会儿,见沈羡之并没有闲聊的意思,便拿起酒杯道:“羡之兄大人有大量,丁某再自罚一杯,过往种种,便算是翻篇了。”
说着将杯中酒喝了个精光,似乎有要告辞的意思。
秦婉悄悄松了口气,瞥了沈羡之一眼,却见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忽然,沈羡之偏过了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秦婉一眼。
秦婉心里一怔,那种不详的预感又冒了上来。
这个人......又想干什么?
她屏息静听,便听见沈羡之语气淡淡:“丁兄既如此客气,本侯倒正好有件事,要同丁兄说一声。”
“哦?羡之兄但说无妨。”
“今日本侯来天香阁,其实是为了玲珑姑娘。”
沈羡之说着,看了秦婉一眼,眼神有些戏谑,有些心机,还有些......同情。
同情?!
秦婉心道不好,正要说话,便听见沈羡之悠悠说道:
“玲珑姑娘,捡到了丁兄腰牌。”
第14章 说谁是狗
秦婉倒吸了一口冷气。
沈羡之肯定是想看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