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人,您怎么来了?”
声音之响,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故意报信。
丁诚?
秦婉心下一惊。这人怎么来了?而且听这声音,是要上二楼?
可二楼已经没有包厢了。
她转头看向沈羡之,却见他眉头微皱,似乎也没料到丁诚会来。
门外脚步声渐近,秦婉来不及多想,下意识便想往窗外逃,余光扫到那工匠,脚步却忽然一顿。
丁诚当年参建了金发塔,如今又负责重修。而这工匠是当年事件的幸存者。
不管这人是怎么活下来的,总之不能让丁诚见到他!
她动作飞快,一把抓起那人后颈,用力往窗外一甩,准确地将那人挂到了一株低矮的树枝上。
因为这一耽搁,她已经来不及逃了,略一思索,便将自己隐在了窗帘下。刚好今日穿的是素色,与这窗帘的颜色极为相近,不仔细看应当发现不了。
她刚转身,门便打了开来。
丁诚带着好几个护卫,出现在了门口。
秦婉悄悄舒了口气,余光往沈羡之的方向瞥了一眼。那人已经将桌椅收拾干净,正斜靠在椅背上,闲闲品着茶。
完全没有刚刚审问过的痕迹。
秦婉正暗自感叹两人动作之快,便听见丁诚率先开了口:“听掌柜说今日有贵客造访,没想到竟是羡之兄,失礼失礼。”
沈羡之头也不抬,把玩着手里的茶盏,语气微凉:“怎么,本侯来天香阁吃饭,也要跟丁兄报备?”
那丁诚听见这话,眼神有片刻的狠戾,瞬间却又挂上了笑容:“羡之兄此言差矣,同在朝堂为官,互相关心是应该的嘛。”
说着,丁诚便自顾自走了进来,拉了张椅子坐下。
沈羡之看也不看他,细细品着茶,仿佛眼前没有人一样。
丁诚尴尬了一瞬,转而又找起话题道:“听说这天香阁素有两绝,一是水仙白茶,二是百合清酿,一茶一酒,均是待客佳品。”
沈羡之打量了他一眼,懒懒说道:“丁兄真是博闻多识,闲情雅致。”
丁诚哈哈笑了一声,“哪里哪里,丁某不过附庸风雅,哪比得上羡之兄美人在怀,风流潇洒?”
旁边的秦婉脸色一滞。听这意思,话题又要带到她身上。
她站在窗台侧边,垂着头收起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仔细听着两人对话。
那丁诚却并未继续说下去,反而拿起了酒杯,向沈羡之举了一举:“羡之兄,先前是丁某招待不周,伤了同堂情谊,还望羡之兄海涵,丁某先干为尽。”
沈羡之把玩着手里的茶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丁诚将杯里的酒一干而尽,见沈羡之毫无动作,便向下人道:“羡之兄不爱喝酒,让掌柜的送两壶顶好的水仙白茶来,记在我账上!”
那架势,仿佛真心实意要求得沈羡之原谅。
秦婉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丁诚今天抽什么风,突然道起歉来了?他要真存了后悔的心思,至于在宴席那天下黑手么?
简直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茶水很快就端了上来,放在茶桌边。端茶的小二被请了出去,一时间,桌上又只剩沈羡之和丁诚面对面坐着。
秦婉听着动静,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这里没有下人,这茶要由谁来倒?难不成......
她还没想完,便听见某人语气悠悠:“玲珑姑娘,有劳你了。”
秦婉浑身一僵。
沈!羡!之!
她咬着牙,在丁诚惊讶的神情里,一步步挪了过去。
她曲身拿起茶壶,余光扫了一眼,刚好撞上沈羡之戏谑又得意的笑容。
明显是故意暴露她的。
秦婉在心里将他骂了千万遍,面上却不动声色,仔细地替她斟满了茶。
“侯爷慢用。”她将茶倒得极满,只消稍稍一动,便会溢到手上。
沈羡之扫了一眼,轻笑一声,抬手拿起茶盏便一饮而尽,愣是没有溢出分毫。
秦婉捏紧了端着茶壶的手。
这个人,怎么这么能气人?
丁诚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过,最后了然笑道:“好茶配美人,羡之兄可真是会享受啊。”
享受?
秦婉不由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么折磨她,估计那人是挺享受的。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