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年纪轻轻就修成修真界第一人的洛无尘,哪怕只是不到半数的气运,也浩瀚如江海。
同他一比,更显得我那一点细绳一样的气运少的可怜。
也正是这个天赋,我才第一次看见自己身上的气运。
修士修行讲究天赋,悟性与气运,其中最是难以捉摸,看不见,摸不着,天赋在拜入宗门时可以测,悟性高低也可以通过试炼检验,唯有气运……
我看向镜中的自己,心中恍然。
怪不得,我这一生如此坎坷。
其实对于这个事情,我从前就已经有了模糊的猜测。
世俗界也有天煞孤星的说法,我对比着,与我确实大差不差。
克父克母,亲缘寡淡。
只是在克师克友这一点上,有几分出入。
不论是苏涟漪,还是洛无尘,都活得好好的,威风极了。
【无妨,只要你活下去,耐心等待,总是有机会的。】
是的,总是有机会的。
这一次……是洛无尘,下一次,再同苏涟漪清算。
翻涌的心绪逐渐平息,又是一日过去。
细线断开之后,我便无法借此观察洛无尘的情况,我无从知晓洛无尘是否真的因为那一瞬气运的缺损而陨落,只能默默期盼洛无尘能顺我心意,死在外边。
原本常居戮峰的除了我与洛无尘,还有一个顾临。
奇怪的是,我都在戮峰这么久了,连苏涟漪都见过了,却一次也不曾看见过顾临。
倒不是我思念顾临想同他叙旧,只是我被困在这方寸之地,与外界联系淡薄,无法同外界获取信息。
我担心的是万一自己出逃时遇见了顾临,万一顾临是选择为虎作伥,我岂不是功亏一篑?
不过,这个其实是杞人忧天。
我如今没有修为榜身,想要打破禁制简直是痴人说梦,这些时日,我绕着禁制找了一遍又一遍,只愤然地发现这个禁制没有一处漏洞可钻。
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逃出去?
难不成我还要被困到天荒地老不成?
我脸色沉沉地坐在房顶,看着被云雾笼罩的戮峰,一坐就是整整一日。
月落日升,我也想通了一些事情。
我又恢复以往的作息,继续尝试松动附在金丹上的禁制。
唯有修为才是立身的根本……
可惜了,我最终还是没能找到逃出去的方法。
洛无尘活着回来了。
那一日天色晦暗,临近午时就连最后一点日光都被浓云遮了个干净,我本来还在寻找禁制的薄弱之处,倏忽风起,便有冷意沁入骨髓。
我回屋添衣,不多时,天便落起了雨。
雨势又凶又急,一直到了深夜也没有丝毫减小的趋势。
洛无尘便是这个时候,带着一身水汽,出现在我的屋内。
他身上有伤,白衣染血,风尘仆仆。
进屋后便直直走向我,一把捉住我的手,“晚晚……”
我微微拧眉,只觉自己的手心一冰,手中便多了一株灵气逼人的药草。
洛无尘的声音略带着沙哑,苍白俊颜染着倦色,殷殷看我:“快服下。”
我看着洛无尘,惋惜地在心里叹气。
可惜了。
修剪过的指甲抓破皮肉,我的眼神微黯。
他的命怎么就这么大呢?
“晚晚,你……”洛无尘似乎还要说什么,我懒得听。
我手里把玩着洛无尘给我那个所谓的能够祛除心魔的宝物,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
“很辛苦吧?”我轻声细语地问他。
“无事。”洛无尘神色微暖,轻描淡写地掩饰太平。
可他身上的伤却是那样显眼,明目张胆地暴露了他虚弱的事实。
暴雨被屋脊隔绝在外,沿着长廊的屋檐汇成不小的水流,如小型的瀑布那样‘哗哗’落下。
“洛无尘……”
我随手将那株灵草搁在一旁,苍白细瘦的手指轻轻搭在洛无尘心口的那道带血的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