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伯爷!伯爷!六奶奶生了位小公子!”
“好好好!我家六郎也终于有了子嗣了!这孩子也会选时辰,恰好赶在我出门上朝前出生,也省得我上个朝还要惴惴不安。”说罢,永昌伯抬头瞧了眼天色,当即给新生的孙子命名为“曦”,寓意着希望这孩子便像清晨第一缕阳光一般,光辉明朗,前程似锦。
随后才心满意足地大踏步出门上朝去了。
传话的小厮连忙折返回去,把新生小公子的名字报给了王若弗等人。
“曦,梁曦,这名字倒是不错。”王若弗不通文墨,只听盛紘说自家阳哥儿的名字里的“栎”字用在名字里有阳光的意思,恰好阳哥儿便是出生在正午之时的;月姐儿生在晚上,那夜月色皎洁,故起名为月兰。此时便觉着,这永昌伯起名字的风格倒和盛紘有几分像,孩子生在晨曦微露之时便给孩子起名为梁曦。
海朝云却不愧是诗书传家的海家的女儿,王若弗眼中晦涩难懂的诗句于她却是信手拈来,“‘曦光霁曙物,景曜铄宵祲。’想来梁伯爷对这孩子是寄予厚望啊!”
吴大娘子显然也不是什么与海氏有共同语言的,可那后半句她也是听懂了的,遂顺着海氏的话往下夸:“那可不,这可是我家六郎头一个孩子!他小时候便总被先生称赞聪慧过人,墨兰更是个颇有才情的,指不定我家往后啊,也要出个如你家长柏那般有望登阁拜相的人物呢!”
他们在这儿笑闹着,梁晗却一心只想着进去瞧瞧墨兰,一眼都没顾上瞧自个儿新生的儿子。
待到里面有小丫鬟出来,禀报各位主子说里面已经收拾停当了,梁晗便和阵风似的冲了进去。
进入室内,他只见一身月白寝衣的墨兰静悄悄地躺在那里,透过窗子洒进来的晨光便好像给她整个人笼上了一层柔光。适逢她刚刚产子,脸色本就尚有些苍白,那浅金色的阳光打在她脸上,更添几分柔美之感。
“娘子……”不知怎的,他的腿突然就有些软,连带着声音也有些发颤,“你辛苦了……”
原先合着眼休息的墨兰听到他的声音,缓缓睁开双眸,微微侧过脸瞧向他,“不辛苦,只要孩子健康,我就一切都好。”
梁晗走到床边儿,蹲下身子,单手擒住墨兰仍有些汗湿的手放在自己掌心轻轻摩挲,另一只手则是爱怜地抚摸着墨兰汗涔涔的鬓发,“疼了这么久,怎么会不辛苦?娘子,你放心,害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说这话时,脸上一向挂着笑的梁晗面上竟隐隐有几分阴沉之色。
墨兰轻轻抬起仍有些无力的手,触向他紧紧锁着的眉头,“嗯,我相信你。但你不要冲动,要想清楚再行事。拿准了证据一击必杀,总是比仅凭猜测到时被人家污蔑捕风捉影要强得多。”
妻子拖着将将产子仍虚弱无力的身子,还不忘叮嘱他这些,更让梁晗觉得无地自容。他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珍重而又虔诚,“我明白。那你先好好睡一觉,等你睡醒,我会给你个交代的。”
“嗯,我等你。”
梁晗这才将墨兰的手塞进了锦被中,替她掖好被角,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母亲,岳母,我先回去换身衣裳,便去拿吉祥赌坊一探究竟。墨兰……便拜托您们照顾了。”
吴大娘子一挥手,“去吧去吧,此事定要查清,给你媳妇儿一个交代!”
王若弗想了想,却补了一句,“不若我遣人回盛家,叫上我家长枫与你一道。他是我家墨兰的亲兄长,且早些年……这种地方他也是进去瞧过热闹的。你们两个人过去,也好有个商量的人。”
梁晗也怕自个儿初出茅庐,搞砸了这事儿,有舅哥一道也确实能放心些,便点头同意了。
于是,梁晗便同长枫一同去了吉祥赌坊。
二人在路上便商量好了,要假作是那薛产婆的弟弟的好友。故而两人皆换上了粗布麻衣,梁晗还特地将自己的脸给抹黑了不少。此时便凑在人群里瞧热闹。
“呦,二位小哥这是头一回来吧?”
梁晗作羞赧状,“是呢,听友人说,此前在你们这里赚过几笔,这会儿手头有些紧,便想来瞧瞧能不能和他一样好运。”
“唉,我一开始啊,也赚过几笔小钱,后来一把就把之前赚得全给赔进去了!现在啊,也不敢轻易往里砸钱,只能瞧瞧别人玩儿过个眼瘾了……”
梁晗同长枫互换了个眼色,长枫便状似无意地提起了薛小弟的事儿,“我们那朋友啊,姓薛。一开始却是在这里赚了不少钱,回去还同我们炫耀来着!没成想后来连着输了好几回……他想再来两把,也许久转了运,又赚钱了呢?可偏偏家里没了银两。我二人也是想替他来瞧瞧,别人都是输得多还是赢得多,也好给他做个参考。”
如此,便和这位热心大哥混熟了,听他说了不少这吉祥赌坊的事儿。
后又被引荐给了这位大哥的几位赌友,小试了几把,和他们混熟了,总算找出一个和薛小弟一起赌过钱的,从那人口中得知,赢了薛小弟许多钱的,便是一位叫“老高”的。恰好这位老高此时来了赌坊,那人还指给了他们看。
梁晗和长枫这便悄悄儿跟在老高身后,瞧着他玩儿了几把。这人也当真是个高手,玩儿几把胜几把。惹得同他对赌的人是怨声载道,他却是赚了个盆满钵盈。
瞧过几场之后,两人暂且离开了吉祥赌坊。
“三舅兄,依你看,这老高到底有没有什么问题?”
长枫拧眉思索片刻,回道:“我瞧不出来。但若是仅凭运气,我不信他能连战连胜。”
“我也是这么觉着的。”面对这种赌场高手,梁晗和长枫这种只瞧过别人赌,自己却没真上过手的自然是没什么办法的,梁晗便提议道:“我有位好友,他家就是开赌坊的。早些年,我那大哥带我来赌坊‘见世面’,我差点儿就跟着赌了,还是我那朋友告诉我,这赌场上没点儿真本事,只会输得裤子都不剩,我才没真上手去赌。不若,我们找他过来帮忙?”
长枫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自然是同意了梁晗这法子。
于是,两人一道去寻了梁晗那位陆姓好友来。这位可是自小在赌坊里长大的,瞧了两眼老高的手法,便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果然,没一会儿,那老高便从志得意满,变成了愁眉苦脸。最后,终是赔得裤衩子都不剩了。
接下来,自然便是将薛小弟的遭遇在老高身上重演了一遍,他担心自己被剁手跺脚,自然是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末了,还跪在地上磕头求饶道:“几位贵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就是赌多了,玩儿出点儿经验来。那人找上我,我也只以为是那姓薛的小子怎么招惹了人家,人家报复他的!这背后有什么事儿我是真不知道啊!”
“你若肯到我家去,把这事儿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便能得个平安。若不肯……”
梁晗威胁的话还没说出口呢,老高便一口应下,“肯的肯的!我就是想赚点儿小钱花花,谁知道会惹上这种麻烦事儿!我一定说清楚说明白!”
于是,两人在陆家公子的帮助下,只花了一上午的功夫,便将老高提溜回了永昌伯爵府。
而此时,刚刚下朝的永昌伯正喜气洋洋地大步朝宫门处走。他一听到家里晗哥儿媳妇儿平安生产的消息,便匆忙出门上朝了,还没见过新生的小孙子呢!可不正急着回家看孩子么?
是以,盛紘在后头边追边小声喊他,他竟都没听到。
还是走在他附近的同僚发现了盛紘在后头已然急出了一头汗,好心上前同梁伯爷说:“后头盛大人好似在追你呢!”
永昌伯这才顿足回身往后看。盛紘见他终于停下了脚步,急匆匆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问:“亲、亲家……我家,我家墨儿,生,生了吗?”
“咦?”永昌伯好奇道:“没人去盛家报喜吗?”略想了想,他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他自己都是临出门上朝前才得了消息,家里又哪里来得及赶在盛紘出门上朝之前去给他报信呢?“哎呀,是我一时间高兴糊涂了。晗哥儿媳妇儿已然平安产子了,恰巧就在我出门前生的!生了个男娃娃,我给孩子取名为梁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