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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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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清白

路口的黄灯闪烁时, 江倦停在人行横道的边缘,捏了捏阵阵作痛的鼻梁。

冬天的黑夜总是来得格外早,不到五点, 路灯就都亮了起来, 夜幕中阴云层叠, 冷空气湿润润的, 穿透衣物渗进骨缝,每个关节都在叫嚣着不堪重负的苦楚。

头顶已然变红的交通信号灯映明了他苍白的面容,这虚假的光影为他平添些许生气,使得他这张充满病气的脸看起来也没那么吓人了。

不过重点不在这里, 他还在思索方才音无雅的那句话——杀害东野君的人很可能就在你身边。

他身边?难道是指市局?

他在脑子里飞快回忆着那些熟悉的脸孔, 实在不觉得他们会和一个作为中日经济友好大使的职业经理人有什么瓜葛, 很显然这次的死者和一群风里来雨里去的糙汉公务员是两个世界的人, 为什么音无雅会大费周章告诉他这个?

他觉得自己被误导了,陷在音无雅给他的误区里, 他需要重新整理思路,画出整个框架才能看出被他们所有人忽视的疏漏。

思索时, 绿灯已经亮了几次, 可他暂时还不想回局里,便停在原地摸了支烟, 打火机按了几次都没升起火苗,迸出的火星不足以点燃烟丝。

他索性把打火机顺手扔进了垃圾桶, 捏着被揉皱了的烟继续沉思。

其实他身边与市局的一些人是重合的, 就好比萧始和姜惩。

在想到萧始的时候, 他内心忽觉一阵没来由的悸动, 险些丢了手里的烟。

是啊, 萧始, 怎么把他给忘了。与音无财阀有关,能近距离接触死者,并在尸检报告上动手脚的人,这儿不就有一个?

他觉着挺可悲的,不管萧始怎么讨好他,他都心无波澜无动于衷,反而是在怀疑对方的时候紧张了起来,难不成他心里其实是在乎萧始的?

不,不是萧始,只是案子罢了。他在心里否认道。

可萧始能有什么动机?他自幼被生父抛弃,直到程三史死了也没相认,更没有获得继承权,可以说这辈子都与程氏没什么瓜葛,那他有什么理由与生父的绯闻情人的情人扯上关系呢?

察觉到自己潜意识里在为萧始开脱,江倦自嘲地摇了摇头。

连姜惩都认为问题出在负责调查这案子的人身上,他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找理由推翻这个合理的说法,只因为对方是萧始?

怔愣时,他对身后逼近的危险毫无察觉,遥望市局大楼那灯火通明的办公室,忽然心生前去一问的心思。

红灯高悬头顶,他丢了手里捏的不成样子的烟,打算等绿灯亮起就回去质问萧始。

可就在这时,身后一股突如其来的莫大力道将他推向前方,因为腿伤很难控制平衡的江倦毫无反抗之力,被失控的轮椅带向前方,冲向了马路中央。

明光闪烁,笛声嘶鸣,尖叫声此起彼伏,混合着刺耳的刹车声。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撞向那疾驰而来的货车。

扰人的电话铃声已经响了足足十分钟,萧始瞥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手下打字的动作更加快了些。

那急促的节奏就像是催命的曲音一样,吵得他心烦意乱,终于在极度焦虑的状态下打出了最后一行字,并敲上了一个句号。

他抓起手机按下接听朝着话筒吼道:“都说了老子在赶报告,你有什么天大的事!”

对面的狄箴哭哭啼啼的,“萧始,江哥出事了,你快过来一趟。”

听到这个噩耗的瞬间,萧始觉着两耳嗡鸣,整个世界都变得死寂。

他连衣服都来不及拿,起身冲出办公室,按捺着即将从七窍喷出来的火,问道:“什么情况!他现在在哪里!别着急,你慢慢说!”

“下午……下午江哥说想自己出去转转,我本来想让人陪他一起的,可他说自己一会儿就回来,不让人跟着,也不准我告诉你,我就……谁知道他出去了几个小时还没回来,我有点儿着急,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这时候就听到有人说市局门口出车祸了……”

萧始心跳一滞,旋即追问:“他在哪里?”

“支、支队办公室……”

“我这就过去!”

听到这个答案,萧始心里不免有些怪异,人出了车祸不送医院,在警局的办公室做什么?或许情况没他想的那么严重。

他等不及电梯便飞奔上了步梯,马不停蹄赶了过去,进了办公室的门就闻见一股子冲鼻的血腥味。

他推开簇拥着的人群,与江倦的目光有了短暂的对视,那人很快又因为痛楚低下头去,眼尾有些发红。

只见他手臂外侧连带着手背磨掉了一大块皮肉,血流的很吓人,擦了半天都止不住,他自己和离他最近的人身上已经沾了很多血,周围搞的活像是罪案现场。

他眉头紧锁,随着酒精棉球在伤口上擦过,呼吸也带着颤抖。

萧始俯下身去蹲在他面前,小心捧起他血肉模糊的胳膊,对那帮他处理伤口的人说道:“酒精太疼了,我来吧。”

他戴上一次性手套,折了一大块纱布垫厚,在上面淋了小半瓶碘酒,敷上了江倦最严重的伤处,随后按住了他疼得想往回缩的手。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又想让前夫心疼了?”

“意外而已,别给自己加戏。”江倦冷冷应他一句。

萧始也不气,乐呵呵托白饺饺去医务室开一支破伤风来,让狄箴倒些热水给那人冲豆浆,其他人也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把周围看戏的全都打发走了。

等到身边没人了,他才抱住惊魂未定的江倦,拍拍他的背,一下下安抚着他,“好了,都过去了,不怕了,让老公抱抱。”

江倦确实还有些后怕,没有太多心力和他争执,便任他抱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