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宫
云姬人还没到紫阳宫,敖澜在殿内,就听到云姬脚上的铜铃铛的声音。他便放下朱砂笔不自觉地想到云姬的样子笑了下,而守门的宫人已经习惯云姬娘娘来去冲冲的样子了,因此多数不敢拦也无法拦,敖澜才一抬头就看到云姬跑了进来。
敖澜,我想回山里了。
云姬一进来,就直接说,一点都不拐弯抹角。
敖澜愣了一下,还没细想自己怎么会有空落落的感觉,他就心虚的别过脸的说,
那,等天气好些,我送你回太华吧,这种阴沉沉的天气,山路不好走。
敖澜才说完,云姬才疑惑的透过窗子看着屋外,她心里想,她刚才来此处的时候,明明还是艳阳高照的呀,怎么一下子就阴沉沉看起来快下起雨来了,云姬一点都没想过,下雨可是龙族的拿手看家本领。
云姬对突然的晴雨之变也没有在意,倒是敖澜突然好意的开口邀约,
马上要中秋了,中秋乃人间大节佳日,中秋过后再走吧。
云姬从来没听过什么中秋跟人间佳节,只是好奇一问,
中秋,好玩吗?跟牛郎织女一样,也有故事听吗?
敖澜想了想,很诚实的回答,
对凡人来说是望月思乡,不过对我来说是挺无趣的,跟其他日子并没有什么两样,就是月宫里的嫦娥仙子每到中秋就很是焦躁,她可厌烦凡人总在中秋望月了。
云姬有点趣味地问敖澜,敖澜是龙啊,不懂凡人之乐,也是正常。
就像凡人也不懂当龙的乐趣。敖澜,你觉得当龙好吗?
敖澜步下台阶,看着云姬,又仰起头望着窗外的月说,
"当龙不好,龙仅仅只是一种所谓的灵兽,他该有自己的喜恶念欲,可又不是每条龙都能成神,最后能有神官印的。但是当龙神是很好的,有千万年的命数,有凡人没有的能力,可是要从龙到龙神,又是比蛟成龙更是严苛,是条很艰辛的修道之路。"
云姬转头好奇的问,
"所以……敖澜,就没有了喜恶念欲吗?
当神那么无情无欲,你会很孤寂吗?"
敖澜意外有些耳热的转正身子,只好故意的正迎着窗子,叹了口气,
"或许,是会有的,但是只要是有的瞬间,也就是当神当到头了。"
云姬若有所思又不太懂得"恩"的一声,也跟着敖澜一起迎着窗子外看。
敖澜观看月色,眼里藏着自己也不清楚的悸动,只能浅浅又深邃的说,
"还没满月呢。"
"以后,还会再相见的吧。
山里有间竹屋,我就住那,敖澜有时间可以上山找我。"
云姬说完,展了下伸手,揉揉自己的腰,有些困意的打了呵欠,
就跟往日一样,直接占了敖澜的龙榻,满足的睡了过去。
敖澜看着云姬的背影,想着刚才自己说的,但凡当了神就不能有喜恶念欲,但凡有了喜恶念欲,这神就算当到头了。那自己现在又算是什么,还清心寡念?
敖澜走进了内殿,站在榻边,手心出汗的把帐幔缓缓掀开。
有时,情动好像就在一个瞬间,一个妄念,或是一个失神,
它无法预测也无法割舍,甚至也无法防备。
敖澜胆战心惊的半掀开帐幔的坐在龙榻边,他眼神迷惘的看着熟睡的太华山神女,
他回想第一次在宫里,以殷王的视角见到她穿喜服,差点被殷王欺负的惊慌失措的意外,最后是这些日子的蝉娟。
他常伴帝王之侧,也常流连人间天界,如此美色跟芳丽他都熟读几许,
可这次,却是他第一次有了难以如此抑解之渴念。
都说龙性好淫,所以龙生九子。
可他已是龙神之身了,哪里有那么容易起心动念的呢?
他嘴里叨念着自己不会的,却慢慢地把手掌呵护的放在她的脸颊,只见云姬在睡梦中撒娇的把小脸整着埋进敖澜的手掌上,细细的叨念,像是梦见了什么,
"大豹大豹,你去哪了?家里来蛇了,我被一条蛇欺负了……"
敖澜被云姬的温度烫的几乎没有思绪,心里只念着,她的脸真小真软。
中秋
敖澜在烟火斑斓的夜空下,与殷朝的后宫跟大臣共享中秋。
紫阳宫的亭子里,也摆上另外一处筵席,
只见云姬被花炮窜吓的哇哇大叫,跟宫人们抱在一起玩乐。
宫墙外,有只豹猫站在屋顶上,望着满月一会,随后便一直盯着殷宫里看,街上有调皮的孩子对着豹猫丢炮仗,不仅没有把豹猫吓走,反被豹猫抓花了脸跟手脚。
悬青看了哇哇大哭的孩子,似乎没有意似到,自己似乎越来越心焦急躁,甚至有些没耐心了,连走在黑夜里,猫瞳都故意现出异色,吓走过街打探想保护孩子的人。
可悬青似乎没发现,妖丹似乎加重了他本身的凶煞之气跟妄念之心。
殷宫
敖澜才走进紫阳宫的行道,就听见此起彼落的炮仗声,心里又想着在内宫里,从来都是禁烟火的,因此不知道有谁想陷害云姬的宫人,竟私自带她在紫阳宫里放了烟火,为了就是以为殷王等会见到,她私自在宫里燃放烟火会发怒吧,只可惜他是敖澜不是殷王,哪里会为了这种小事生气。
谁知,敖澜才刚想完,紫阳宫的膳房便烧了起来,明显这幕后人已经做好了这接二连叁的计谋。敖澜想想又觉得凡人真是无趣极了,为了忌妒跟争宠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偏偏所行之事,都是徒劳无功。
敖澜旁边的内卫总管早大声怒喊让人救火,眼见禁卫军已经团团围住云姬,却无人敢靠近,也无人有能力抓住她。眼见后宫的嫔妃都领人赶来紫阳宫对殷王嘘寒问暖,皇后更是恼怒为什么还没把云姬给拿下。
云姬不解,她只是放炮仗而已,而且膳房走水了又跟她无关,可是这里的每个人,很少有人对她被冠上欲加之罪会生出同情跟愧疚,更多是忌妒恼怒甚至是害怕。例如,那个故意邀她一起玩炮仗的小姑娘,就好像很怕她,心里一直觉得她是妖人,会祸害她们。
就这样给她安上莫须有的恶意跟恶念,这些人的意念就像是一种黑色的云团,充斥在云姬身边,就好像因为她与众不同,不是属于这里的人,就该被打杀殆尽。如此,没有仁慈之心的地方,只让她觉得,一点都没意思了。山里的花草树木跟走兽生灵,只要是已经稍具有灵性的都会彼此照顾,守护对方,也不会去忌妒或是憎恨同类或是异类,长的比他们自己更加的娇灵美好。
这里的人,一点都不像所谓的万物之灵,更像是赤裸裸的魔地聚众,
可能,魔的存在不只是只存在在魔界吧,
可是,有魔的地方,才是魔界吧?
那到底,此地是人间还是魔界炼狱呢?
"敖澜,我想回山里了,今晚就想回。"
云姬对这些人生出厌烦之心,看着敖澜直接坦言。
敖澜听见云姬此言,竟是生出恼怒这些凡人。
敖澜让禁卫军退下,就他自己走向云姬,他是想开口挽留的,但是也知晓,
他跟业平一样,都万不可能,能永远留下这位他还不知其名的仙子,因此他退让了,
"我知道你不开心,但今晚赏完月再走,好吗?"
云姬摇头,只坦诚的说,
"他们不喜欢我没关系,偏好喜怒本就因人而异,
但是莫名生出害人之意,甚至付诸所行,就枉为万灵之长。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比兽类走禽更加有灵,比花草树木更加有情,
这些人不仅无灵无情,还比飞禽走兽更加的焚烧叁毒在其身,
以自己的神性跟福荫做柴火,燃烧体内的叁垢之火。
此地,实乃不是我的久留之地。"
敖澜眼底有些受挫,他驳回旁人跟后妃的劝告,又再度劝说,甚至小声坦言,
"那今日乃人间佳节,云姬陪我饮几盅桂花酿,就当是我替你送别。
与你相识多日,我还没请问,仙子你的芳名呢?"
云姬愣了一下,确实好像敖澜一直喊他云姬,也碍于敖澜确实多次的相助,对她是有恩情的,
她也同意与敖澜举杯邀明月,陪他好好地喝一回,她越过那些禁卫军跟后妃,跟敖澜走入紫阳宫。
敖澜甚至还设下禁结,不想有谁打扰他们。
旁人近不了,就全说都是云姬使的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