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靴上特有的云头绣纹,雍天牧一眼便认出。
南雍王庭禁卫军。
他脸色陡变,抿唇不语,抓在手中的锦靴头顿成斋粉,随即朝少年所指的方向追击而去。
哨音锐长,未及拴住的坐骑听令追来,但还远远落後他一段距离。
骏马赶上来时,雍天牧已追踪到在黄花坡集市边动手劫人的几个黑衣人。
他在林中与他们交上手,一察觉安志媛不在他们手中,他不再浪费时间逼问,下手毫不留情,几息间便将黑衣人尽数了结。
卫首大人训练出来的人,明面上领的是王庭禁卫军职衔,暗中却不知有多少是同他一样的隐棋杀手,他太清楚这一群人在转换与接手「货物」上能干得如何流畅隐密。
他迟了一步,他要的人便不知所踪。
持着从黑衣人手中夺来的长刀,鲜血从刀尖滴进土里,阳光从枝橙间筛落形成道道光束,伫足在数条屍身中的他浴在金阳下,他周身镶着点点辉芒,如此明亮,一股寒意却从脚底直窜上来,占据他整个胸中。
错。
他大错特错,他没有失去她。
他知道她落在谁人手里。
能驱使这批黑衣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将人劫走,这位始作俑者若非南雍至高无上的国主,便是国主最信任的卫首大人。
除这两者,不可能再有其他。
从夏季到秋时,他未曾回内廷宫中住所,几次隐棋的人扮成寻常百姓现身安家茶棚,绅有所觉察却不曾揭穿,只当是父王与卫首大人欲确认他的动向,这般遣人明里暗里的监视,从许久以前就开始,他早已惯然,不以为意。
这些年亦学会一事,他就任由隐棋去看,再将他的事一 一上报,父王与卫首大人清楚他的一举一动,安心了,便不过问他的行踪来去。
他懒得跟隐棋们玩什麽你追我躲的游戏,所以这一次出宫亦是如此。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
以往他心中无谁,空空如也,对任何事任何人皆不在乎,那些人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对他提防不高,毕竟诸事漠然的他才是寻常的他。
可如今他心里住了人,因喜爱的心思,胸中如火欲焚,是他太欠琢磨、彻底疏忽,那犹如大火燎原的动情被窥探了去,想是这样的改变惊动某些人,是他的轻忽将姑娘家置於险地。
发疼的脑门在厘清这一切後,巨痛仍在脑中爆发。
这样很好。
他急需这一切痛楚,肉体的疼痛能令神识加倍清明,他需保持绝对的清醒。
迷踪的五感终於回归,鼻中再次充斥泛甜的血腥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