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澜倒是想到一事,与沈若筠道:“我想在真定府多住一段时日,也请三娘去医塾讲讲课。”
“自是要叫三娘的……我最早办这个医塾,也是想请三娘在医塾教书的,但三娘做过多年药材生意,比狄枫精通此中门道,于是她与包大哥便管长庚医馆。”
故艾三娘这次来了真定府,便去了长庚医馆,看看可有此地大夫瞧不了的疑难病患,也替妇人看诊。
沈若筠想到三娘,笑着问章广白,“不知当下章先生瞧艾三娘,是否还觉得她为女子,不可相提并论?”
“说那话时,我尚年轻,因着才疏学浅,所以才这般目中无人。”章广白听她如此说,并不觉羞恼,反而感慨昔年事,“冀北地界,因有老太君与将军,从无人敢小瞧女子了,更何况现在还有个声名赫赫的苏娘子……战事结束,城内多空室,便拿真定府来说,百姓生女反而更高兴些。”
夔州大军班师冀北,真定府府尹李商备宴、与真定府众位官员一道宴请沈听澜、沈若筠与王世勋。
沈听澜自归来,汤药一直未断,不宜饮酒,便婉辞了,让沈若筠与王世勋两人去。两人先去章家学堂接了孩子散学,才一道去赴宴。
沈若筠倒是第一次见李商,见他来敬自己,刚好也有许多事要与他交代。
“南边朝廷穷奢,北地这边便是有所盈余,也不必如实上报……你若报了,必被一层层盘剥,得不偿失。”
李商也明白这个道理:“南边再富庶,银子也不会拨来北地,故我还是哭哭穷,写写辽人如何骚扰此地更合适些。”
沈若筠点头道,“是如此,我瞧城内人还是少,故而北边也不要学南边风气,叫女子缠足。北地本就易因天灾起饥荒,趁着当下的安定局面,还是好好发展百姓民生。丰年不忘灾年苦,更何况眼下还没吃上饱饭呢。”
“苏娘子所言极是。”李商问她,“听说娘子在锦州开过煤矿,不知河北西路可有能产的地方?”
“河北西路无煤,但是有些别的。”
沈若筠想了想,觉得冀北可以发展矿业,只是这些矿如何采如何用,得与陆蕴商议。
许织也来敬她,与她说夔州军送回女子的消息:“这些女子大部分都留在城里了,也有些想回去的,便送她们去了青州渡口。”
“这些女子虽是有心想做些活计,可小脚颠簸,也很辛苦。”
沈若筠谢他这般上心,又想着之前在山庄里有许多放足的女子,她们的双足不似汴京那般断脚缠法,只裹成瘦尖状,放一阵都能恢复。不若在长庚医馆,设免费的放足义诊,请三娘会诊,医塾的学生帮忙。
沈若筠想着此事,真定府的官员前来敬酒,便都举杯喝了。王世勋也饮了不少,见沈若筠双颊酡红,似有醉意,忙带她去偏厅休息。
他扶着沈若筠,让她坐在榻上休息,自己去端了杯醒酒汤来,小心喂给她。
沈若筠喝了醒酒汤,仍旧分不清此处是何地,见了王世勋,便拉住他衣袖,不许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