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说着话,忽见王赓来报,说是真定府遣了来使,问他们要不要见。
“来使是辽人?”
“不是,是汉人。”
沈若筠与王世勋对视一眼,王世勋道:“搜过身引去偏帐吧。”
王赓领命去了,沈若筠啧啧称赞:“这些人倒是心思活络。”
“是你猜得对,耶律肻不甘心替旁人铺路。”王世勋道,“这就按捺不住了。”
“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出自《孙子兵法·军争篇》。辽人没有火器,打起仗来士气只会节节败退。主将一旦动摇,军心必难稳固。”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出自《三国志·卷三十九·蜀书九》。”王世勋十分赞同,“说来我以前就很佩服怀化将军,苦守冀北,险境为战。冀北军以血肉之躯阻挡辽人南下的铁蹄这般久……可见将军意志,何其坚定。”
沈若筠往日很少听到旁人这般称赞姐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王世勋见她沉默,估计是自己的话叫她想起将军和亲之事,忙与她道歉,“是我失言了。”
“没有,”沈若筠低声道,“我长姐确实很擅治军。”
走出主帐,两个人都默契地止了话。
偏帐内,许织见了王世勋,猜出他正是琅琊王,先行了礼。又见王世勋身边有一女子,衣饰虽简朴,但王世勋奉她为上宾,心下猜测她就是那位会制火器的苏娘子。
王世勋无给他介绍之意,只问许织,“你是何人?如何到辽人那里的?”
许织忙道:“学生许织,真定府人。熙宁十七年冀北军撤离后,真定府被辽人所占,那时投辽的。”
“为何投辽?”
“真定府闹灾两年,我的家人饿死了三个,城里本就没剩多少人,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辽人屠城?既然朝廷不管,变节又如何?至少我们护住了一些人。”
沈若筠问他:“你是哪年的进士?”
“学生不才,不曾中举。”
沈若筠赞许:“你能如此想,说明你并非读死书之人,之前没考上,也是他们没眼光。”
王世勋也道:“这非变节,而是转圜。”
许织没料到王世勋与这位苏娘子都是这样想的。来之前,他自己都觉得已为贰臣,此生不得善了,有一日过一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