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十五年,冀北气候异常,九月便下雪了,兵士们遍生冻疮,严重些的,手都烂掉了。”狄杨幽幽道,“明明一场宫宴花费的银子,就可替他们制冻疮药,可到最后,还是沈家贴补……”
赵殊裹着那件外衫,身体瑟瑟发抖,冀北军旧事被狄杨翻出,更觉遍体生寒,却也无再下水的勇气了。
湖里的寒冷比死亡本身更可怕……他身边还有这群臣子,说不得有人可解当下之困。
耶律鸫从俘虏的群臣里揪出王寿,“你说大昱朝廷要求和,银子在哪里?你是不是在骗我?”
王寿不停作揖鞠躬:“大将军,这属实是个误会,这两年时节不好,粮食也欠收,我们是真的凑不出这么多的银子……请将军再宽限则个。”
耶律鸫又见群臣中有一人紧紧裹着红色外衫,估计他就是赵殊,目光落在他身上,将赵殊看得毛骨悚然冷汗淋漓,方才继续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们可以拿女人,拿女人赔给您!”王寿知道耶律鸫好女色,忙如此说。
王寿见耶律鸫的眼神一直在看跪在后面那些宫中美人,揣摩他心思:“平民女子可抵一二十两,贵族女子可抵扣百两,宗室女可抵千两……大将军觉得如何?”
耶律鸫道:“那你去列单子给我,将汴京所有贵戚全都列上,看看能不能折抵完。”
王寿如何敢拒绝,低贱乞求:“若是抵扣完赔款,大将军可否退兵?”
此话一出,殿中众人都暗笑他天真,却又是每个人正在心下祈祷的“祖宗保佑”。
耶律鸫不理他,拿了汴京府给的名录,就叫辽兵清点人数。
天将明时,耶律鸫又让王寿宣读大辽皇帝耶律璇的圣旨,废赵殊大昱皇帝之位,将皇室诸人分两路监押北行至辽国。
临潢府距离汴京极远,故此圣意,是在出征时,便给了耶律鸫的。
废了赵殊,耶律鸫满皇宫搜刮奇珍异宝、文籍舆图、宝器法物,将要北行的人统统关押到了空旷些的奉先殿。
赵殊一至奉先殿,如遭雷劈,莫说放着石鼓等传世宝物的后殿,便是前殿都已被辽人洗劫一空。他们竟连先祖皇帝牌位上的镶金纹饰都挖走了,牌位也被堆成小山状,似是留着一把火烧光的。
“那……”
赵殊见耶律鸫叫人将石鼓上的金子凿走,万分心痛。
耶律鸫见他有意见,叫人将他上衣扒了,又将他双手缚在背后。
赵殊呆呆坐了会,环顾四周,后一排俱是后宫的嫔妃,往日衣香鬓影的美人们此时发髻凌乱,衣衫不整,以帕拭面,一看便知其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