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不知我心思,祖母还不知么?我将她搬出周家,也正是因为她不知事,我若不在府里,叫她如何自保?”周沉道,“她与我是官家赐婚,我怎敢如此傲慢。”
周老夫人点破他心思,“你到底是怕她受欺负,还是怕旁人将沈家的事告诉她?”
周沉还欲狡辩,周老夫人却无心再听:“她年纪小,此时好容色,你不愿放她走,我也能理解。听澜和亲后我便知道……她断不可能再留在周家了,这一点想来你也清楚,才不敢教她见旁人。我原盼你与她去官府和离,以后对沈家多加照顾,现在看来你是不愿了。”
周老夫人闭目,想到这几日府里所传,极为心累,“旁的都算了,只你不该如此恣意行事,后宅女子,最看重的便是身份而非丈夫的喜爱。你娶了梅娘便罢,平妻也罢,搬去外宅之事可替她考虑过分毫?若是她容色不再,或是你厌了恶了,叫她如何自处?”
“在祖母心里,孙儿便是这般的好色之徒么?”周沉被周老夫人如此说,觉得难堪至极,低声道,“怀化将军之事虽说不能将过错归到我们周家,可孙儿却一直寝食难安。将军一入辽便已生死不知,若是这个时候与她和离,谁知她不会是第二个沈听澜?也被送去辽邦和亲?眼下先保着她才是要紧的,若是连她也保不住,才是真正愧对沈家。”
周老夫人神色稍霁,“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周沉心一横,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周老夫人,“孙儿此趟,还有旁的收获,少英的事,非我家之过,眼下只要再等等,便可解决梅娘的事了。”
周老夫人听得心里直冒火,“婚姻大事,你怎可一次两次都如此儿戏?”
“若非蒲家拿少英之事威胁,我是不愿娶表妹的。”周沉道,“我院子里的事祖母当个笑话听听便是,不必当真。”
周老夫人想到蒲家与周夫人,头痛欲裂,“我是管不了你们了。”
周沉又认错,劝祖母好好保重身体。再回嘉懿院时,步伐不由放慢了许多。
他忽然想起之前沈若筠在的时候,除了以为她回沈家那次,从未如此过。
周沉在院外踱了会步,终是回了院子,蒲梅娘忙上来迎,“夫君。”
周沉嗯了声,直接往西梢间去。
梅娘也不纠缠,“那夫君早些休息。”
周沉走了两步,忽又折回,看着她道,“她是由官家明旨赐婚,太后同濮王妃发嫁,嫁到周家来的。”
梅娘道:“妾知。”
“所以有些话能不能说,还是放心里想想,她与我未和离,如此说她……便是藐视圣意。”
蒲梅娘咬了咬唇:“夫君,此事不是……”
周沉打断她,“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
他进了西梢间,心下烦闷。当时娶沈若筠虽是权宜之计,可也是他自己愿意的;娶蒲梅娘却是被蒲家同自己母亲逼迫,但凡男子被算计婚事,总是不会高兴的。
又过了月余,周家操办起周季和赵玉屏的亲事来,濮王妃不舍小女儿,将女儿的婚期定到明年春日。周季心不在焉,险些在濮王府的人面前失态,又顶撞长辈,被周崇礼罚去祠堂跪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