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高瞠一怔,他已考了数十年科举,仍未登榜,顿时觉得沈若筠是在羞辱自己,“你混说什么?”
沈若筠冷冷道:“我以为族兄这必是当了大官,至少也是个官家近臣,才由得你对朝廷钦封的怀化将军说三道四,动辄拿抄家威胁我。”
沈高瞠被她这番话说得嘴边直抽抽,这若是他女儿,早就请了家法了:“无知女子,你又如何知外面局势?”
沈若筠站起身,想着先与他说清,再找人打他一顿:“我知道你和你父亲在打什么主意,可这事我祖母在时不同意,现在她不在,我也不会同意。若是为此事,以后不必再上门来,枉费一番口舌。”
“我以前便与我父说,我们对你们太过仁慈了些。”沈高瞠道,“你知道什么是族规么?”
沈若筠心道自家已无男丁,本就不再享受沈氏族内所谓的庇荫,既如此,不如脱族算了,一了百了。
她正欲开口,忽见周沉穿一身麻衣,面目冷肃问沈高瞠:“不知沈家有何族规?”
沈高瞠是与周沉打过交道的,他无官无职,自恨不得攀上周家。眼下见了周沉,开口声音都带着颤:“周御史今日不当值么?”
周沉淡淡道:“原是当值,这是领了官家命来的,与吾妻一道操办郑国君佘氏夫人丧仪。”
沈高瞠摸了摸胡子,“今日原是上门问一问是否要帮忙的,只是……”
周沉问:“刚刚你在说什么族规?说来听听。”
沈高瞠支吾了下,周沉却不欲放过他,声音带着问责之意:“我实是好奇,吾妻已是出嫁女,沈家族里还有什么族规能拿来管她?”
“误会,实是误会。”沈高瞠额上冒出冷汗,“是沈某口不择言。”
周沉不语,片刻后才又敲打他,“沈家如何,还有官家在后,轮不到你们置喙。”
沈若筠觉得,还是与这些吸血虫一刀两断的好,遂看向沈高瞠:“我父亡故前,沈家每年往族中拨银两千两。可我父亡故之日,沈家族人却上门来大闹灵堂,逼得我长姊差点碰死在我父灵前……如今我祖母去世,你们又要如此行事,以为当真全无报应吗?”
沈高瞠听得嘴角抽搐,心道当时沈听澜何曾要碰死灵前了?她那是拔了剑差点叫人血溅当场,他回去都一连做了好几日噩梦。
“若是你们还要来闹,不如就此除族吧。”沈若筠道,“我也烦得紧,横竖我们家……也无须你们记在族谱里。”
“无知!”沈高瞠胡须发抖,自古只有族里除户,哪见过自己要求除族的,“若无家族撑腰,你以为你在夫家,能抬得起头来?”
沈若筠正要说不劳操心,就听周沉道:“沈家满门忠烈,莫说还有怀化将军,便是她已成孤女,也只有我们周家敬着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