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筠想了许多关于往后的日子,只要和长姊、陆蕴在一处,便不觉得害怕,反而满是期待。
只可惜,祖母不能与她们一起了。
沈若筠回沈家不过五日,冀北战败的消息陆陆续续地传到了汴京,沈若筠也知道了许多周沉未告知的细节。
入冬后,边境摩擦频起,辽也未占到好处。只是辽兵多处起事,还偷袭了玉门关内的边陲小镇彤云镇。佘氏自旧疾复发就一直在此地休养,拖着病体,带了城内的府兵死守彤云镇。
辽军攻入彤云镇后,她的尸首就被辽兵挂在了城门之上。
沈听澜未请军令擅自行军,力战两日,等夺下彤云镇时,一箭射杀了耶律璇的胞弟耶律璘。
至此,冀北便不再是走火摩擦,战事如火骤起。
佘氏自沈若筠幼时,就告诉过她,马革裹尸是军人的归宿,她的祖父如此,父亲也如此……可沈若筠并不能如佘氏期望的那样,能轻易接受这个结局,她哭得瘫软在地,泣涕横流。
再悲痛也得打起精神,冀北的战事传到汴京后,沈氏族人又开始登门了。
沈柏清已将族长之位传于其子沈高瞠,沈若筠未见过这位族兄,却知他已惦记自家这块肥肉多时了。
沈若筠正有满腔难以抒发的愤懑,想了想,叫不秋与苍筤将人带至明辉堂。
沈高瞠也已是个蓄须的中年男子,此时见一身缟素,披发肃目的沈若筠端坐明辉堂主位,下意识开口训斥,“你好生不知道理,女子焉能忝居上首?”
沈若筠冷冷看他,“我祖母居此几十载,便是你父亲也不敢如此说话。”
佘氏不肯替沈钰纳嗣子,沈柏清每每想起,都捶胸顿足,深憾沈家的产业流失至外姓。沈高瞠听沈若筠提起佘氏与沈柏清,冷笑道,“你怕是还以为现在是佘氏活着的时候呢。”
沈若筠克制自己想要找人先打他一通的念头,“眼下又如何?”
沈高瞠理一理袖:“佘氏已死,沈听澜在边关私自出兵,等她回京,必要被问罪的……往日,我们惦念沈听澜在边关为国出力,懒得计较,倒也不是怕你们。”
沈若筠默不作声,沈高瞠便以为她是怕了,声音便又高了几分:“我劝你识相些,现下将铺子与庄子归了族里,也比将来被抄家的好……”
“不秋。”沈若筠问她,“你们来报时怎未与我说过,族兄现下升了高官。”
不秋半蹲着认错,沈若筠又看沈高瞠,“不知族兄现是高官,真是有失远迎,招待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