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她,看沈家,哪会有什么同情,祈望帮助……那些缱绻行止,只不过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罢了。在周家的日子,与周沉的点滴日常……想来那时,他定是在心里觉得她蠢笨可笑。
“你是不是都想好,后面要怎么骗我了?是要骗我粮食被劫了?还是被官府扣了?”
周沉心下哽了许多话想与她说,不是这样的,却又被她这一句问得哑口无言。他确实是打算先骗她,说粮食被流民劫走一些,然后等南边筹来的粮运到了,再转去冀北。可他没想到沈若筠这么快就发现了,实在是措手不及。
“阿筠。”周沉转移话题,“陆蕴是不是在你小时,便只教你如何和别人吵架?”
见沈若筠低着头不理人,周沉又走近些,“刚刚不是说得这般好?怎么又不说话了?”
他想去抱她,反被沈若筠推开了,沈若筠别过脸去,拿袖子擦了擦眼睛。
周沉心下一窒,邃然看向她。
“吵架哪里用别人教。”沈若筠语气轻松,擦掉了脸上的泪痕,“你若是我,也天生便懂如何同人吵架。”
“冀北我会想办法的,若非事态紧急,我也不愿如此行事。”周沉想替她擦眼泪,“这批粮食,算你借我的行不行?”
沈若筠推开他,“你走吧,别在我眼前晃悠了……我瞧见你便觉得自己可笑,我居然会信你。”
她语气轻松,周沉却听得酸涩莫名,“阿筠……”
“别这么叫我。”
沈若筠深吸了口气,拿了案上的笔,又铺平了一张纸来。周沉不知道她要写什么,凑过去一看,只见沈若筠运笔飞快,已经写下了“和离书”三个字来。
“你……”
周沉看得脑血上涌,上前按了她的手,扯过那张纸用力拧捏:“你我是官家赐婚,成婚还未到半年便和离,你以为赐婚是过家家么?”
“粮食已经被你运走了,进了朝廷的义仓,我也拿不回来了。”沈若筠提笔还要再写,“你还拿了那笔银子,沈家账面上都不剩什么了……我现下已经没有可供你利用的价值了。”
“既如此,你还要演戏到几时?”沈若筠看着他:“说来,你哄骗我假成亲时,是不是已经想到今日了?你替官家解了粮食之困,请他重新赐婚一次也不是难事吧?”
“不是这样的。”
周沉按着她的手,不让她再写:“银子我这些日子会筹来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