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蕴噙着笑看她。
沈若筠被他看得心虚:“真的只是一小会,我昨天睡得可沉了。”
“拿将军做肉枕头……可还舒服?”
“哪有这样的事。”沈若筠红了脸,“讲得好像你看见了一样。”
陆蕴低声笑了,沈若筠走过去看他:“你在做什么?算账么?”
“不是。”陆蕴把那堆纸往里面推了推,不想让她看见。
“你到底在写什么?”沈若筠反而更加好奇,伸手要去拿,“让我看看。”
“是你的嫁妆单子。”
陆蕴收了笑,正色道,“寿康宫那位要亲自发嫁你,这嫁妆单子自然要做得仔细些。既要好晒嫁妆,又不能太过了去。”
沈若筠本来伸手想去取,闻言脸色一变,又缩回了手。
陆蕴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不紧不慢地将那沓纸整理好了,才问:“你总将与周二郎成亲说得那般轻松……真的好好想过,嫁人是件什么事吗?”
“想过的。”沈若筠咬着唇,“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我还当你不知呢。”
自上次从寿康宫回来,沈若筠便不再想着要推了这桩婚事。陆蕴看着她,缓缓道:“你自小生活在沈家,阖府都迁就你,事事以你为先。到了周家后宅,光是人就比沈家多出许多……为人媳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陆蕴将沈若筠眼里的迷茫与恐慌一览无余,语带怜悯:“其实还是害怕的吧?”
“那怎么办呀。”
沈若筠心里用无数假如构建起的龟壳被他轻易击碎,索性负气抱膝坐在书桌前拿来放账簿的小矮几上,把脸埋在自己臂弯里。
“所以谎话不能说得太多,人不可以骗自己。”陆蕴蹲下身看她,“……这些日子,我以为你真想嫁他。”
“我谁也不想嫁。”沈若筠声音低低的,“我不想离开沈家,女子做什么一定要嫁人?”
“你还小,也不适合嫁人。”陆蕴在她身边坐下,“所以为什么这么倔?一定要自己解决呢?”
沈若筠用手背抹了下眼睛:“陆蕴,你说我娘舍了自己的命将我生出来,到底是为什么?是为了给长姐和祖母添一个负担么?”
“你怎会是负担呢。”陆蕴听得心下一酸,“你出生时,老太君与将军都很欢喜。将军临去冀北军营,还特意带了拓了你手印的绢帛。”
“她们从未觉得你是负担,只觉得教你这般长大,很是对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