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夏日,衣衫轻薄,等齐婆婆给她换裙子,见到那藕节一般的小胖腿上一片未消掉的印痕,眼泪忍不住就往下掉。
难受归难受,可诞节如何能哭,沈若筠替婆婆擦眼泪,齐婆婆咽下了泪,给沈若筠洗澡上药。
再等绞干了头发,已过了午睡的时辰。齐婆婆怕她下午睡得太多晚上精神,便拿了九连环给她在塌上玩。可谁曾想申时,福宁殿竟又来了内侍,再宣她去福宁殿赴宴。
见齐婆婆气得像是要骂赵殊,沈若筠忙叫她:“婆婆,帮我穿鞋。”
内侍带了没精神的沈若筠,坐羊车行至福宁殿。一回生二回熟,沈若筠倒是不紧张了,迈着小短腿进了福宁殿,和上午一屋子的美人姐姐不同,晚上是老头儿展览会,沈若筠瞧着,最年轻的也是叔伯了。很多人不认得她,窃窃私语,猜测她是哪位帝姬。
沈若筠听得他们在说什么不合规矩,不成体统,似有诸多不满。内侍将她领到偏远些的座位,沈若筠也终于见到了一个认识的人。
“孙伯伯。”
她叫的是兵部太仆寺孙起汶,佘氏在汴京时,他曾来过沈家,沈若筠认得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叫他,这老头却似没听见一般,目光像是探过了她这个人,落在了别处。
他不搭理沈若筠,沈若筠觉得他可能是年纪大所以聋了,倒也不与他生气。
离开宴还有段时间,殿内也无甚好看,沈若筠无聊地数白瓷盘里的果子玩。不一会儿把自己数得哈欠连天,干脆趴在桌上睡起觉来。
赵殊是从后殿绕过来的,一眼就看见了睡得正香的沈若筠,小孩子睡觉惊雷不醒,旁人也顾不上叫她,便让身边执扇女官,将她带到内殿里睡。
福宁殿有个暖阁,连接着天子书房。赵殊平日也会留近臣在那里歇息、等候召见。执扇女官便指挥着宫女小心地把沈若筠抱到暖阁,临走前,还命小宫女梅香守着沈若筠。
入了夜,外面放起诞节焰火来,梅香见沈若筠睡得正熟,时不时还打两声小鼾,便放心地溜到外间看焰火去了。
沈若筠是被一道焰火惊醒的,醒来时软糯糯地叫了声“婆婆”,等无人应她,才想起自己原是在福宁殿参加宴会呢。
她起身穿了鞋,也不知自己在什么地方,推了门顺着暗廊走了十来步,只顾往亮处走。又走了数十步,忽听到赵殊的声音,瞬时进退两难起来。
赵殊似是在笑,笑声令隔着门的沈若筠都觉得周身发寒。
“皇后到底在急什么。”
他点明了身份,沈若筠知道周皇后也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