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舒:“那你们是老百姓的时候,怕当兵的吗?”
士卒们互相看看,一边打水一边说:“怕,怎么不怕。”
“兵老爷杀了人也没事。”士卒们脸上露出后怕的表情,“若是家里有钱还好说,若是无钱,又有娇娘,那就难说了。”
陈舒:“那就没人管吗?!”
士卒们听出了她声音里的怒气,小声说:“大约是有人管的。”
“可人都死了,若是把当兵的杀了,那也没什么用,还少了个可以上战场的。”
陈舒翻了个白眼:“我也是当兵的。”
士卒们一愣,他们想过陈舒是干什么的,但怎么也没想到她是当兵的。
陈舒没好气地说:“我十四岁就进了军营,我那儿倒是不怎么打仗,但当兵的跟老百姓也没区别,别说欺男霸女,谁要是敢拿老百姓一针一线,那都要军法处置,不仅要从军营赶出去,一辈子都要背上污点。”
陈舒:“你们这样不行!”
“我要跟你们君上好好唠唠这件事!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自己人都管不好,还想强国?”
“强个狗屁!”
士卒们咽了口唾沫。
她好凶,但凶的好让人向往。
·
土屋里,老妇人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袋子,她不知道这袋子是怎么做的,但摸起来与她见过的所有布料都不同——虽然她也没见过几种布料。
但比起袋子,袋子里的东西才叫她手忙脚乱。
她刚刚打开袋子,就闻到了一股香味,那是粮食和香味和甜味。
老妇人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就着从窗外透进来的阴暗光线看过去。
十几块沉甸甸金灿灿的饼子。
每一块都比她的脸还大。
老妇人僵在那,她没有吃,而是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脸颊。
疼痛让她相信眼前的东西是真的,不是她白日发梦。
她张了张嘴,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第103章
阴暗的狭窄土屋里,老妇人看着桌上的玉米饼,嗅着那股香味,恍惚的不敢置信。
她呆呆的坐着,并不伸手去拿,也没有吃进肚里,她只是那么傻愣愣的盯着那一叠饼,一动也不动。
就连打水的人走了没有她都不知道。
孩子们早就哭累了,蜷缩在一起睡觉。
她有些记不清今天是什么日子,直到木门外传来男人的声音:“孩他娘!”
老妇人这才回过神来,好似这一刻,她才回到了人间。
老妇人站起来,一时不稳,差点摔倒在地上,幸好她及时扶住了桌沿。
这家里的东西没什么是好的——桌子是公婆在时就有的,如今有条桌腿缺了一块,总是摇摇晃晃,拿石头垫着也不稳。
一间方正的屋子,屋内只有一张摇摇晃晃缺个角的木桌,平日他们就跪坐在这桌边吃饭。
桌旁不远就是“床”,干草垫在地上,上面搭一张四拼八凑的皮毛便是被子。
除此以外,便是存放粮食的木桶,木桶总有缝隙,粮食容易受潮,他们便用破布将木桶一层层围起来,可即便如此,粮食还是要潮,只能挖地窖存放。
不过如今地窖里空无一物,只有木桶里还存放着一些麦子——还不够家里人吃上半个月。
平日里,他们夫妻俩便在村子帮土地多的乡亲干些活,挣一点口粮是一点。
可别家的余粮也不多,给的报酬越来越少,可能再过几日,他们便再挣不到粮食,只能坐吃山空了。
老妇人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同她一般皮肤皲裂,老态横生的老翁。
他们看着都是老人,可腿脚依旧有劲,只看脸,像是六十多的人,可看身体和力气,又像只有三十的人。
“老周说家里来了人?”老翁一脸焦急,他的声音在颤抖,“是兵老爷?孩子们没事吧?!”
他们家可有个姑娘!虽然只有六岁,可若是遇到没人性的,六岁也可用了。
老妇人看着自家男人的脸,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是来了人,但进屋的不是兵老爷,是个姑娘,借了咱家的水桶打水。”
她走出门,朝水井的方向看了一眼,却没有看到打水的人,只看到了放在水井旁的木桶和扁担。
老妇人不知该遗憾还是庆幸,她小声说:“孩他爹,你跟我进来。”
说着,她就拽住丈夫的衣袖,将他拉进了屋,又站在门口左右看看,关上了木门。
老翁一进屋便闻到了一股甜香味,他顺着香味看过去,看到的就是一摞黄灿灿的饼。
“这是……”老翁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