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低过很多次头,可他们之间的信任已经出现了危机,景孤寒敷衍他的借口总是那么多——
“钟延玉!”景孤寒压低了嗓音,却带着怒火。
他都快要被钟延玉气死了,这个人难道就听不出来他的低头吗?
“你乖些。”青年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安抚,男人却不依不挠。
景孤寒按住那双玉手到了身后,把脸埋进他洁白脖颈里,嗅着青年身上自带的清香,亲吻他的脖颈。
“朕不管,你以后每年都要陪朕,你不能不答应。”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而此时车辇也停了下来,咏梅园到了,钟延玉却是不敢下去。
“你们先下去,在园子周边看着,不准任何人进来。”景孤寒冷声丢下一句话。
侍卫和太监宫女立马出去,还贴心地给车辇四周围上了风屏。
“不是说要看雪吗?”钟延玉慌了,想要离开车辇,却被景孤寒拉住他逃跑的脚步。
“延玉,我们隔着轻纱也可以看到外面的雪色,还是你想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看的哪是雪?
分明是人,是他亲吻的妻子——
一场小雪美如画,寒风中的梅花绽放,满园冬景,鸟鸣震动使得枝头堆积的白雪掉落在地,时间摇摇晃晃到了下午。
“来人,换一辆车辇过来。”车辇处终于传出了一道沙哑的男音,锦衣卫立即将四周风屏换下来,放了辆车辇。
“退后三步,背过身去,不准回头。”皇帝又再次命令。
锦衣卫照办无误。
车辇的缦纱掀开,男人抱着一个青年出来,快速地钻进另一辆车辇,若是锦衣卫回过头看,便可清晰地看到两人的衣衫不整。
男人脖颈上的牙印格外明显,而他怀中的青年紧闭眼眸,却比这满园梅花美景更加动人。
“好了,回乾清宫吧。”
景孤寒怜爱地抱着昏过去的青年,亲吻他的玉白指尖。
他望向钟延玉的时候眼里满是藏不住的爱意。
他不知道什么叫意外,但他从没想过会遇见钟延玉这般人,他遇见了,他从没想过会爱上对方,然而他却一次次的违背本心。
爱意落入几重深幽的宫门,欢喜溺进几道时光的大门,如今他看着青年熟睡的脸庞,在温柔冬雪的暮色里不舍。
爱恋如同野草般疯长,可他的心却苦涩无比……
他的延玉,变了。
锦衣卫口风紧实,见状什么也没说,快速收拾好现场。
慈宁宫内,躺在软塌上的太后听着贴身嬷嬷来报,睁开了双眼,眸光冷得吓人。
“陛下都多久没去过其他女人的房间了?钟延玉就非得这么巴着皇帝不放!”她的话语满含愤怒。
雪嬷嬷上前给她捏了捏肩膀,“太后娘娘勿忧,说不定陛下正是新鲜感的时候呢,毕竟钟氏都流落在外两年了,陛下如此重情之人,定是想要好好弥补他。”
太后却不以为然,嘲讽道:“不过就是个男人罢了,再宠爱又怎么样?生不下孩子,就是个占着窝不下蛋的鸡!”
“左右后宫还有这么多妃嫔,况且陛下正值壮年,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雪嬷嬷只能够这般安慰了。
太后扶了扶额头,金色步摇晃动,她的眼眸含着一抹复杂。
“哀家就怕,怕皇帝像先帝一样……”
说到这里,雪嬷嬷又提了一句,“陛下说明日会带着皇后娘娘去普陀寺为天下祈福,吃斋念佛一个月。”
“一个月?怎么皇帝好端端的会去普陀寺,还一待就是这么长的时间?而且还是明天就走。”
太后狐疑道,这么大的消息,景孤寒都没跟她说过一句,怕她不同意他带钟延玉过去?
她的好儿子怎么都不知道站在自己身后,一昧帮着钟延玉?
雪嬷嬷提出了她的担忧,“陛下如今正宠爱钟氏,太后娘娘恐怕跟他对着干,只会伤了母子之间的和气。”
太后取下手中步摇,心绪不宁,雪嬷嬷都是跟了她几十年的亲信了,她有事也不会对对方藏着掖着。
她转动了一下手上的玉镯子,缓缓说道:“你说的这些,哀家都知晓,但哀家担心的不止是此事。”
“安太妃也在普陀寺,上次皇帝就提过想把人接回来,哀家如今倒怕他真把人接回来了。”
“安太妃不是宣称已经皈依佛门了吗?应该不会回到宫中吧?”雪嬷嬷惊讶地说道。
要说关系,虽然太后是景孤寒的亲母,但当时太后其实门第不高,在后宫当中也就是一个嫔位,生下景孤寒这个儿子之后,才晋升了妃位。
但位分还是太低了,加上当时安太妃丧子,安太妃可是宰相之女,又贵为皇贵妃,先帝疼爱,便将她的孩子寄养在了安太妃门下。
说来也奇怪,小时候景孤寒本来是体弱多病的,宫中皇子多有夭折,嫔妃设计陷阱,相互倾轧,她本不抱希望,只想要借此争宠,努力再生一个皇子的。
哪知到了安太妃手里,这孩子竟然奇迹般没生过大病,钦天监只道景孤寒和安太妃八字相合。
她只以为安太妃使的手段罢了,但当时情况下,即使她再不舍,可安家的权势却是能够让景孤寒平安长大的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