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珠摇摇头。
这出门就得梳妆打扮更衣,她实在懒得动弹的。况且这寒冬腊月的,出去冻手冻脚的,她窝在屋里睡觉不香嘛。
古怪的是,算算日子,如今已经腊月二十八了,这宫里竟是一点年味也没有。娇珠百聊无赖地打量着她这屋子,觉得应该布置得喜庆一些才是,也好让这第一个离家的新年没有那么难捱。
阿枝跪坐在脚榻旁细绣着花,誓要在正月前给自己换上一张新帕子。
看着箩筐里的红丝线,娇珠突然记起小时候阿娘每逢除夕,都会带着自己在她们院子里的腊梅树的枝丫上绑上一些红绸带,说是能祈福驱邪。
娇珠看着院子里光秃秃的枝丫,心里打着小算盘。
她院里这些都是桃树,冬天并不是它们的花季。枝头的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了,只余一些光秃秃的躯干与枝杈,若是能系上红绸带,那必然好看热闹的多。
说干就干。
让青黛拿了一箩筐的红绸布来,娇珠带着她们一起动手裁剪。直到将大块的红绸裁成了一条条的,娇珠这才满意地点头。
“等除夕那天,我们就将这些红布条绑到院子里那几棵桃树上去,到时候就可以在树下许愿祈福了。”娇珠笑着,一张娇靥红润,杏眼亮晶晶的。
青黛听着娇珠的话,也是一脸的向往:“听起来可真有趣,美人,这是仇池的习俗吗?”
“这是魏朝的习俗,我们大夫人可是魏朝人。”阿枝脆生生回道,十分得意。
娇珠点点头,说起阿娘,女郎的眼底多了许多柔和之色:“这都是我阿娘教我的。”
娇珠的阿娘王之韵虽出自魏朝门阀士族,又是仇池的大夫人,但却并不恪守府里那些死板的规矩。在娇珠年幼时,她不仅会教娇珠魏朝过节的习俗,每逢得空还会偷偷地带她上街去玩。
但自从阿娘去世后,契丹夫人盯她盯得紧,娇珠便再没机会偷偷上街了。
“好想吃烤栗子啊。”娇珠望着炉膛里“滋滋”的火苗,想起了小时候冬天吃过的烤栗子。
热热乎乎的烤板栗,剥开外壳露出金黄白嫩的果肉,咬上一口尽是香甜软糯。若是能沾着酿好的槐花蜜来吃,那滋味更是好极了。
青黛听到娇珠的话后忙回:“美人既然想吃烤栗子,那奴婢让小厨房给备上。”
娇珠摇摇头,娇艳的小脸上涌上一抹哀愁,叹气:“烤栗子还是小摊上的味道正宗啊。”
不知道北燕的街市是什么样的,若是她能出去逛逛,或许还能找找跑路的线索。
可惜宝华殿被延肆派人守得紧,用延肆的话说,那就是一只麻雀都飞不出去。
她可比麻雀大多了,况且还没那两根扑棱棱的翅膀,想跑都难啊。
若真想要出去,那还必须得找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才行。
这厢娇珠在想着如何在宝华殿热热闹闹地过个年,那厢的长生殿一片死气沉沉。
漆黑的夜里依旧未点碳火,殿内冰凉又阴森。
黑衣少年躺在榻上冷着脸,眼前依旧是娇珠那张哭哭啼啼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