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诺亚就掀开帐帘,径直走了出去。
维金斯盯着那帘子,眼中的愤懑之火仿佛能将其灼穿。
不一会儿,一名女官捧着一个金属小盆走了进来。她的长相不算顶尖,但十分耐看,加上笑容亲和声音温柔,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
原本帘子再次掀动的时候,维金斯还有些急于整理自身,以免刚吵完架的姿态过于崩坏。结果一看进来的是这位女官,维金斯又把刚提起的那口气泄了出去。
她是阿依奴玛神殿第一女官叶莲名下的高徒,是维金斯出门在外时的贴身女官,维金斯基本不防备她。
然而维金斯不知道的是,她并非单单接受了叶莲的指导。她和其他几个女孩儿,都曾被叶莲、黑天鹅第一女官霍尔金娜同时教导,而后几乎同时出师。这些新鲜出炉的小女官们被派往各处任职,其中一个还在黑天鹅原本建在中部的驻地做总管。
“请您洗漱一下再休息吧。”女官将小盆放在木架上,然后走向维金斯的临时铺位准备整理,“明天一早就要出发,您今晚需要一个好睡眠。”
“安珀,我并不想出发。”维金斯看着他的女官,疲惫和愤恨在脑中徘徊不去,重回的些许理智却不允许他迁怒,“为什么你们就是不懂?!”
“我确实不懂这些,总司大人。”女官安珀扭头朝他笑了笑,而后继续自己手上的活儿,“不过我想,您确实是一位仁慈的人。”
维金斯一怔。他在说是否去帮黑天鹅的事,女官忽然开始评价他是什么意思?
“您不辞辛苦、不远千里而来,为了受苦难的索扬人民祈福,这是您的仁慈;为了不打扰灾民,选择在索扬外用帐篷驻扎,这也是您的仁慈。”女官背对着维金斯,但能明显听出她语气温和,“如果即将到来的旅程也是您的仁慈之行,我认为您不需要这么苦恼。”
“这不是仁慈之行。”维金斯说道,“黑天鹅是暴虐之徒,帮助他们何以称为纯善?”
而维金斯更担心的是,如果这一次帮助了黑天鹅,世人会不会将他和黑天鹅混为一谈?在他的意识中,即便他和黑天鹅同处阿依奴玛神殿,现在也是泾渭分明的。
“但我听说,这是为了找到那个通缉犯,不是吗?这应该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才对。”安珀收拾好的床铺,直起腰转过身来看着维金斯,“难道您仅仅因为这件事是黑天鹅牵头,就决定坐视不理吗?”
“不是我坐视不理。”维金斯叹道,“我是神殿的总司,不是佣兵,不是执法人员,更不是王庭军队。我的职责是救赎,不是惩戒。犯罪分子的抓捕,于黑天鹅而言是佣兵任务,于我一个神职而言,却可能是‘多管闲事’。如果换一个救援他人的请求,我一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他这话是说给安珀听,也是说给自己听。诺亚把这事掰开揉碎地劝了他好几天,他怕自己轻易被说服,只能自己给自己增强信心。
不过,这话听起来有些自私,他倒是说得没错。一方面,他和这个通缉令确实八竿子打不着,不过问、不参与才是正常的;另一方面,他还是想将自己的极致之白定义在“一视同仁、普泽众生”上,成为其他人或是王庭的“工具”非他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