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
那个人像影子一样学着他说话,但有一个时间差,而且用着一个蔚迟绝对不会露出的表情和语气。
蔚迟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是你做的吗?”
“是你做的吗?”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要这样?”
每说一句,蔚迟心中的恐惧就加重一分,他感觉自己完全被什么东西操控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站在原地跟另一个恐怖的自己说着这些废话,只是毫无办法地、机械地开口,朝着恐惧的深渊坠落下去。
这种恐惧感甚至影响了他的感官,他感觉世界都扭曲了,一切都融化成了蒙克的画作……等他再回过神来,他的脸几乎已经贴到玻璃上,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吸进去。
他跟玻璃里面的那个“蔚迟”四目相对,几乎是鼻尖抵着鼻尖。
这次他没有开口,是玻璃里那个“蔚迟”自己说的:“我有错。”
蔚迟不由自主地张了张嘴,几乎也要跟着说出“我有错”来。
他一瞬间浑身都麻了,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尝到血的味道,打断了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他有强烈的预感,要是再晚清醒过来一点点,他就会被这面玻璃吞噬了!
他感觉有股吸力在把自己往里面拽,他卯足力气跟那股吸力对抗,终于挣脱后,往后大退了几米,后背“duang”地撞上墙。
他开始大口喘息。
结果几乎是贴着耳朵又响起一个声音:“我有错。”
人听自己的声音是很奇怪的,他吓得往前一扑,摔倒在地。
他为了躲开正面的“蔚迟”,就撞到了对面的玻璃上,但两面玻璃上的情景其实是一样的!
他坐在地铁中间,看着两面玻璃上的两个“蔚迟”在两面玻璃里,低垂着眼睛看他,那眼神冰冷阴暗,好像在看一团垃圾。
其他那些人影站在“蔚迟”身后,视线随着他移动,现在也全成了俯视的角度。
世界好像忽然又变成了蒙克的油画,色彩是灼热而污浊的红色,透视规则失效,两面玻璃扭曲着朝他压下来!
这时车辆到站,打开的车门像地狱乍破的天光,蔚迟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就朝那里冲了过去!
随即,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后背重重砸在地上,片刻后,他才感觉到脸上身上巨大的痛楚,血顺着脸一直流到耳根,视线被红色占满。
“蔚迟!你在干什么啊?”有人从他身上爬起来,在拍他。
“蔚迟!蔚迟!”
他挣扎着睁开眼睛,恐怖下压的天顶消失了,地铁又变回了普通的样子,他看到硕鼠的脸。
硕鼠又拍了拍他:“清醒了?”
他还有点懵:“……我怎么了?”
硕鼠:“刚刚一到站你就往外冲,我差点没拉住你。怎么,终于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