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暖,粉白色的花瓣散落在红白格的野餐布上,微微摇晃。身旁躺着纪惊蛰,轻声打着鼾,不远处,母亲在山坡上顾镜自拍,娇俏如同少女。蔚迟坐在那里,恍惚间生出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很希望永远这样活下去。
这时纪惊蛰的手机铃忽然响了,闹了好一会儿,他还捂住耳朵想翻身继续睡,被蔚迟拍拍肚子给拍起来,没好气地接起电话:“喂,干嘛?”
“和谁?”
“不去。”
“和迟……蔚迟在外面呢!不去!”
“那拜拜。”
等他挂了电话,蔚迟问:“谁啊?”
“孙永。约我打牌。”纪惊蛰说,“和邓欢。”
刚刚的那股宁静倏然就消散了,蔚迟和纪惊蛰对视,都在对方眼中看到凝重和思虑。
从市二院那个世界出来以后,蔚迟没有再去过医院,因而不知道之后的几天是怎样的。但是这一次,一切都在昭示着,现实会重复那个世界的发展。
——邓欢正是在四月一号这一天找孙永去天台打牌的。
蔚迟正想得出神,忽然感到肩膀被人一按,是周迎春走回来了。
周迎春把手机递给纪惊蛰:“小纪,给我们娘俩拍张照吧。”
周迎春在山坡上自拍的时候看到一棵好大的桃树,三个人走过去还花了不少时间。
母子俩往树下一站,恰好迎来一阵风,满树花海簌簌而落,像下起一场粉雪。
镜头就定格在这一刻,周迎春抱着蔚迟的腰,蔚迟揽着母亲的肩膀,两颗头都向对方倾斜,两张脸都笑得几乎变了形。
晚上又去吃了烤鱼,到家已经快十点,连纪惊蛰都没有再闹腾,乖乖回隔壁屋睡觉去了。
蔚迟先去洗澡,洗完出来看到周迎春背对着他在沙发上看东西,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得入了迷,连他走近了都没发觉。
他能看到手机屏幕,发现是一张他和周迎春两三年前拍的合照,没什么特别的,他已经没有印象了。
他故意弄出一点响声,用毛巾狂擦头发,遮挡住了脸,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说:“妈,你去洗吧。”
周迎春如同受惊的兔子一样抖动了一下,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慌慌张张站起身,拿起东西去洗澡了。
但那一眼,还是让蔚迟看到了她发红的眼眶。
她刚刚在哭?
周迎春出来的时候,蔚迟正在翻箱倒柜地找东西,听到她开门的声音,头也不抬地问道:“妈,我八岁得的奥数冠军证书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