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危亭被他活力十足地蓄意报复,眼里也慢慢带出一点笑:“还紧张吗?”
“紧张。”骆炽当然点头,“想要活下去才紧张,想要活得好才紧张。”
骆炽大声说:“这叫求生欲。”
“万一术中出现意外,所有应急手段都用完了,就要靠患者的求生欲。”
他照顾任姨的时候看了很多资料,其实非常懂行:“影子先生必须要上岸,必须要追星追到九十三岁。”
明危亭跟着轻笑出声。
他抬起头不说话,只是眼底更暖,任凭骆炽痛痛快快揉过了瘾,才把骆炽重新抱进怀里。
按照荀臻给出的方案,最好在术前提前几天就开始住院。
这样能让骆炽尽快适应医院的环境,也能随时对骆炽的身体状况进行密切监控,随时对可能有的突发状况作出调整。
唯一需要考虑的,是骆炽对医院潜意识里的本能抗拒——这种抗拒并不受主观意识控制。如果导致骆炽的状态有所下滑,影响手术,反而得不偿失。
按照之前的计划,他们原本打算一直在望海别墅待到术前。
“我的事都处理完了。”骆炽握住影子先生的手,“带我去医院吧。”
明危亭扶着骆炽的头颈,低下头。
他认真看进那双眼睛,确认了里面的确没有任何一点不舒服和勉强,才回拢住那只手。
“头不疼了,胸口还是疼。”
骆炽知道他在检查什么,玩心忽起,一本正经开口:“今天的话对情绪的刺激太大了。”
明危亭看到他眼里明明朗朗的笑,就知道骆炽没有认真,却还是把手按在他胸口:“这么严重?”
其实早不疼了,还连烫带暖涨得慌,但骆炽当然点头:“这么严重。”
“怎么办。”明危亭学着他之前敲自己,敲了敲骆炽的胸口,“不要疼了。”
骆炽这些天时常反思,觉得影子先生变得幼稚一定有自己的十成责任,笑得忍不住咳嗽:“好好,我听见了,它说——”
话说到一半,骆炽迎上明危亭的视线,却忽然不自觉怔了下。
……
影子先生很少这样看他。
明危亭的视线静静落进他的眼睛。他被抱着坐起来,被摸着头发轻轻揉了揉……剩下的这些动作倒是都很熟悉。
明危亭一手拢在他脑后,轻轻抵着他的额头,低声问:“它说什么?”
骆炽张了张嘴,不知为什么,他的声音忽然变小:“……说,有一点跳。”
何止是有一点跳,他的心脏可能差一点就从胸口跳出来了。
幸好他血压一直都很低,激动倒也不会头疼。不过等手术后一定要开始养身体,不能让血压再这么低了,听禄叔说血压低会容易晕船……
乱七八糟的念头忽然都在某一刻暂停。
明危亭低下头,把手掌按在他左侧的胸腔上,暖意隔着衬衫的衣料渗进去,他的心跳从里面撞出来。
“我很感谢它。”明危亭说,“上次它只停了很短的时间,就又跳起来了。”
骆炽毫不犹豫替自己的心脏发言:“这次停都不会停。”
明危亭笑了笑,他抬起头,认真看了骆炽很久,一直久到骆炽几乎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摸一摸他的眼睛。
……在邮轮上,有种相当传统的标准礼节。人们在打招呼的时候,会吻手致意。
它最早代表真诚的问候和感谢,也代表诚挚的祝福和敬意,后来这种礼节逐渐变得流传和常见,常见到几乎不带有更多的含义和特性。
明危亭握住骆炽的手,他郑重地对骆炽的心脏问候和道谢,感谢它把骆炽从水里带回来,也感谢它一直陪骆炽坚持了这么久。
接下来不会再疼,会有很多可以把整个胸口填满的值得高兴的事,所以一定要在接下来也特别坚强。他们会一起去养一个小海螺。
然后明危亭低下头,挪开手,轻吻他胸腔下热烈跳动的心脏。
第59章 手术
手术前该做的准备很多, 但需要病人亲自做的其实非常少。
骆炽住进医院,除开被拉去做了一系列身体检查、又戴上了一堆零零碎碎的仪器导线,再没了什么别的事, 只剩下遵医嘱卧床静养。
因为实在太闲, 骆炽就又忍不住问影子先生借来了电脑。
这时候病房里很清静, 走廊里也没什么人。
本身就是单人病房,虽然难免到处都是嗡嗡运转的仪器、药物和消毒水的味道也很明显, 但整体的布置依然足够温馨舒适。
窗明几净,阳光从窗外透进来,照得房间有种懒洋洋的暖。
明危亭被荀臻带去做最后的术前告知。骆炽一个人坐在病床上玩电脑, 一抬起头, 就看见了影子先生雷打不动挂在衣架上的外套。
骆炽醒来后, 其实就已经不需要看到外套才知道影子先生会回来, 但这个习惯还是一直被明危亭保留了下来。
有时候因为身体虚弱或是实在太疲倦,骆炽会一不小心就睡过去,醒来的时候, 还会发现那件外套不知什么时候被盖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