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羽哭了?
“弄疼你了?”顾长愿慌张道。
岐羽紧抿着嘴,摇摇头,扯出一个难看的笑。
回哨所的时候,夜很深了,岛上的夜总是来得很快,上一秒还是晚霞满天,下一秒就伸手不见五指。顾长愿倚着车窗,见道路两旁树影婆娑,心里跟着起伏不定,乱糟糟的。
“那种感觉又冒出来了。”他喃喃道。
边庭看向顾长愿,放慢车速。
“就是岐羽冒雨到哨所那次,闹得每个人都紧张兮兮的,最后也没搞明白她到底想做什么。”
“不是说她是想救岐舟?”可又不愿背叛婳娘,所以左右为难。
“那是我猜的……”何况等他想到这一点,是在婳娘说了火祭的缘由之后。这次呢?岐羽趁夜跑进雨林只为给婳娘上坟?顾长愿忧心忡忡:“这次又是什么?”
边庭深深看了顾长愿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重重握住了他的手。
回了哨所,顾长愿辗转难眠,一闭上眼就是岐羽残破的手指。周遭静悄悄的,岐羽血淋淋的五指却在他眼前一直绕,木梳子一样的关节骨好像随时能顶破皮肉,直喇喇地刺出来。不一会儿,岐羽的手无声延展开,手指越伸越长,像扭曲的藤蔓,缠缠绕绕,蒙住了他的眼。他什么都看不见,眼前漆黑一片,黑暗沉沉压来……
又来了,熟悉的梦境——漆黑的房间,灰白的墙面,无法逃离的黑暗……
顾长愿艰难地喘息,好像被人捂住了口鼻,在床上翻滚,有人忽然拍了他两下,他猛地睁开眼,对上舒砚关切的眼神。
“做噩梦了?”舒砚刚洗完澡,头顶着浴巾。
顾长愿看了看左右,长呼了一口气:“……是啊,做噩梦了……你回来了?”
“没什么事就先回来了。都要走了,放轻松点呗,”舒砚翘着腿翻上床,“等我回去一定先去吃二环路的火锅,不然到了G国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
G国……
顾长愿心一沉,坐起身,噩梦使他的腿有些僵硬,下床时差点跌了一跤。他捏了捏绷紧的小腿,走到窗前。算日子,两天后就要回去了。他们走了,镇上会怎么样?岐羽呢?顾长愿看着黑夜张着饕餮大口,想起岐羽的手指,心脏一点点缩紧。不一会儿,听到舒砚均匀的呼吸声,才轻叹了一口气,朝实验室走去。
实验室两着灯,推开门,何一明果然在。
“不去睡?”顾长愿换上防护服,走到实验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