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拿我们的锅……”老嶓粗声粗气地叫,被孙福运狠狠瞪了一眼,吓得缩回人堆里了。
孙福运单靠左手使不上力,泥水不是洒在半空就是泼在墙上,他急得冒汗,“都站着干嘛?!来帮忙啊!”可周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人们围作一团,对着脏兮兮的婳娘交头接耳。
“操!”
孙福运暗骂一声,舀得更用力了,门帘上的火苗渐渐被扑熄,可屋顶还燃着,他力道不够,浇不着,急得要命。慌乱中一束橙光划破浓雾,紧接着是“呲——”的刹车声,孙福运大喜,见高瞻和边庭跳下车,大喊:快救火!
高瞻抽出水桶,舀起积水往屋顶泼,边庭扯了就近茅屋顶上的毛毡,用力扑打着火苗。这些天雨水绵绵,茅草不易燃,所以火势不大,但黑烟弥漫,三人都被熏黑了脸,呛得说不出话。
好在清晨云湿雾重,还下着雨,三人扑了十来分钟,终于把火灭了。高瞻卷起袖子擦着汗湿的脸:“怎么回事?”
孙福运喘着粗气:“我不知道,我睡着了,被熏醒的。你们怎么来了?”
高瞻说:“我俩值夜,看到火光。”
两人一见镇子起了火,来不及多想,开着车就往镇子里冲,这些天车都遮遮掩掩地停在镇子外,这次一路风驰电掣地开到了婳娘家门口。
孙福运叹了口气,抹了脸上的烟灰,忽然看见凤柔怔怔站在车旁,脸色发青。
“你怎么也来了?”
“我,我看到火……”凤柔声音打颤,惊魂未定,她听说婳娘受了伤,翻来覆去失眠了一夜,后来隐约看到亮光,又见军车忙慌慌地开走,升起不祥的预感,跟在车后跑了一路,头发散乱,全身湿透,像个逃难者。
探究的视线从四面八方射来,镇上的人三两成群地嘟哝着,孙福运沉下脸,把凤柔拉到边庭和高瞻身边,大喝一声:“都让开!有屁就大声放!少给我偷偷摸摸的!”
人们不敢说话了,哆嗦着让开一条道。
他走到婳娘身前:“怎么回事?”
婳娘眼神迷离,焦黄的脸上挂着稀泥,她怔了怔,很快恢复了淡然的神情,抓着岐羽要站起来,可她的腿已经折成了无法站立的角度,岐羽撑得吃力,脸涨得通红。
孙福运拧起她的胳膊:“都这样了还瞎走什么?!”
婳娘指着茅屋:“牛角杵还在里面。”
“我去拿。”
婳娘摇了摇头,慢慢朝屋里走着,屋子七零八落,焦黑的茅草吊在半空,地上泥水流淌,药罐子碎了好几个,蒿草叶和干蝎子飘在水上,婳娘沉默地走进里屋,取了牛角杵捏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