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下雨都会火祭吗?”
“当然不是,”孙福运说,“下得久的才会,下得短的哪里用得着火祭?祭品还没准备好雨就停了。”
顾长愿回忆道:“我们上岛那天好像就有火祭?”
“是啊,你们来之前下了一个月的雨,这不没过多久又下起来了嘛,”孙福运打了个嗝,“其实吧,镇上有传言,这雨是你们坏了规矩,惹恼了山神带来的,但你们平时都在哨所里,又是医生,镇上敢怒不敢言罢了……不过你们放心,我没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这岛上就是雨多,平时也多,和你们没啥关系。”
顾长愿心想,算季节,岛外现在都快入冬了,只是岛上气候特殊,不但没有凉意,还闷热多雨,但他还是半信半疑地问了:“火祭之后就会天晴吗?”
孙福运想了想:“这不好说,有祭了就晴的,也有祭了好几天才晴的,要我说这就跟在瞎子河边逮猴子一样,你每天蹲在那儿守,总会撞上落单的。”
“哦,说到瞎子河……”孙福运忽然凑到顾长愿面前,两眼眯成一条线,“岐舟……和那个谁一样吧?”
顾长愿:“谁?”
孙福运左瞅瞅右瞧瞧,眼皮子都快翻掉了,见顾长愿还是不解,急着冒了汗:“汪老板啊!你看,你们是因为汪老板的死才来岛上,来了就一心一意抓猴子找山洞,连镇上的一根草都没碰过,但偏偏带走了岐舟……”
顾长愿心一沉,孙福运继续道:“婳娘还说是风寒,风寒个屁,蒙不了我。我一猜就是和汪老板一样,中了那啥毒,你们就说是不是吧?点个头,我立马去拆穿那婆娘的假脸。”
顾长愿一声不吭,孙福运急了:“干嘛不说话?该不是还怪我偷卖猴子那事吧,那事儿我真的知道错了……”
顾长愿叹了声,淡淡问:“为什么要拆穿?”
孙福运:“啊?”
“我是带走了岐舟,”一想到岐舟,顾长愿没了胃口,放下筷子,“但还得谢谢婳娘替我隐瞒了。”
孙福运大叫:“你还谢她?”
顾长愿没理会孙福运的大呼小叫:“之前镇上没这病症吧?”
孙福运满不在乎:“反正我是没见过。”
顾长愿说:“染了这病的,到现在没一个人能活下来。感染初期,血液会越来越粘稠,有凝块附着在血管上,切断大脑、肝脏、脾脏、肾脏、大小肠、睾.丸所有你能想到的器官的供血,皮肤会坏死,长红色的斑点和白色的水疱,到了中期,水疱和皮疹会混在一起,形成瘀斑,皮肤大面积腐烂,血会从全身所有的孔流出来,嘴、鼻腔、耳朵、包括眼睑、尿道和肛.门,身体因为缺血变成青紫色。中途可能会有一小段时间的回光返照,医学上叫厄相消退,患者看似平静,开始恢复,但其实不是,这种现象只能维持一两天,一两天后,他们会疼到无法想象,全身抽搐,血液洒得到处都是,最后就这样死去了。见过汪正才的尸体的警察都吐得天昏地暗,一个解剖的女法医吓得精神失常,后来自尽了……你们刚经历了暴雨,保住了命,能经历这些吗?”
舒砚连连点头,跟着说:“你要是见了,多半也没心情坐这儿剥鸡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