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砚吃惊:“你怎么来了?”
孙福运憨笑:“嘿嘿,镇上的东西哪有你们的好吃。”
舒砚觉得孙福运又痞又滑,听他这么说,心起了反感。孙福运赧然一笑,“哎,别这么看着我,我说着玩的,”他皱着两条稀疏的眉毛,“是镇上快没吃的了,人多嘴多,少我这一张嘴,其他人就能多分点儿……”
舒砚心头一阵讶异:孙福运还懂舍己为人了?不由得问:“还是全镇一起分着吃吗?”
“是啊,谁家有存粮都拿出来,一起煮一起吃,可粮就那么多,要分一百多号人。”
孙福运叹气,正巧平头端了皮蛋粥上桌,一听这话,搁了碗:“那我赶紧汇报去!”
孙福运连忙把平头劝回来:“坐,坐,有你们高排长在,你着什么急?镇上还有吃的,就是不多了,能省就省,再说了,我在你们这儿吃还能吃顿饱……”
平头说:“那叫大伙儿也来吃?”
孙福运:“得了吧,从建这哨所起,镇上就拿它当魔窟似的,除了我没人会来。”
“那你带几个馒头回去分给大伙儿?”
孙福运头也没抬,拣了颗茶叶蛋剥了:“怎么分?是一人一个还是一人一口?”
孙福运舔了舔手指:“现在镇上一百来号人,大家围着炉子,一人分一碗,谁也没多谁也没少,我带几个馒头回去,就有人多有人少了。”
“这??”平头听懵了,“有总比没有好啊……”
孙福运摆手:“你不懂,这种危难时期光‘有’不行,还得够,不够就是添祸端。”
平头挠头:“什么意思?”
舒砚似懂非懂,嘀咕了一句:“不患寡而患不均?”
孙福运把蛋壳拢到一起。“什么瓜?哎,反正要么我带一百多个馒头回去,一人一个,要么就干脆别带……这么些年了,岛上的雨灾我见得多了,镇子现在看着平静,但其实大家都饿着,都吊着一口气,就跟被暴雨冲过的屋子一样,就剩几根泡了水的杆子撑着,随便来只小虫一啃,哗啦……”孙福运手一摊:“垮了。”
舒砚看了一眼平头,平头觉得这话题太深沉,埋头吃粥,不说话了。
顾长愿适时开了口:“昨晚镇上有奇怪的声音。”
“号角声呗,要火祭了。”孙福运说,“火祭前要鸣响三次,第一次叫初鸣,在决定火祭的时候呼唤山神,说他的子民要去祭拜他了;第二次叫集鸣,是在祭品准备齐全之后向山神表达诚意;第三次就是进山前,叫行鸣,告诉山神,子民已经在祭拜的途中了……昨晚那是初鸣,你们还得再听上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