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想来给南书房加上一道锁,好叫明日上不成课?”顾景星的眼睛里有几分细微的笑,只将她的想法说出来。
乘月委屈了,大眼睛里又蓄满了泪,她点着头,泪珠从眼眶里掉出来,噼里啪啦。
“……少师叫抄二十遍《枯树赋》,我原想着看会儿小人书再去抄,后来又想着睡一会儿再写,睡饱了之后,又想着去接元善……后来玩着玩着,天怎么就黑了呢?我和元善一起写啊写,可越写越多,怎么都写不完……”
于是她就担惊受怕地睡了,到了半夜实在是害怕的睡不着,于是琢磨来琢磨去,打算偷偷去南书房给门加一道枕头锁,好叫明日少师上不成课……
哪知天不遂人愿,烛灯烧了窗纸,她和元善并两个小宫娥内官扑了半天,听见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忙又钻花绕树的藏进了花圃,花枝勾住了头发,才成了眼下这幅炸飞了鸟一般的样子。
顾景星垂睫,看着乘月盛满了泪水的大眼睛,唇畔轻仰。
“只熏黑了窗棂而已,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他往前走,示意乘月与苏元善跟上,一路无言,轻轻将二人送进凤姿宫。
云遮焦急地奔出来,她已然跑了三五个回合,到处去寻找公主,又不敢大张旗鼓,这一时只急的哭出声来,抱着公主一阵儿落泪。
她领着委屈的公主和垂头丧气的苏元善进了殿,吩咐宫娥为两人沐浴更衣。
乘月被洗干净了套上了寝衣,没精打采地和元善一道走出来,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再想想将才惹下的乱子,再度对即将到来的明天充满了恐惧。
只是将将走到正殿,却见那九尺凤纹的书案前,正端坐了一人,烛火轻动,将他的侧颜投送到墙壁之上,那弧线有如雕刻一般清隽美好。
他正垂首执笔,当是在为乘月抄写《枯树赋》。
乘月与苏元善对看一眼,立时就雀跃起来,三步两步跳着走,扑在了顾景星的案桌前。
一双灵动而可爱的大眼睛扑在眼前,顾景星正垂着的浓睫微颤,抬起眼来。
乘月望着他笔下的纸,热情洋溢地赞扬他:“你的字真好看啊!”
顾景星看了看跟在乘月身后,正困的眼睛睁不开的苏元善,道:“苏姑娘,请去安置。”
苏元善揉揉眼睛:“嗯?”
乘月正趴在桌案上,闻言蹙起了眉头,“你怎么不叫我去睡?”
顾景星望住她的眼睛,“这不是她的功课。”
乘月眨巴眨巴大眼睛,同顾景星抬杠:“那,这也不是你的功课啊。”
顾景星眼尾微微上仰,笑意呼之欲出。
“那我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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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银河酿蜜
桌案那头滚过来一粒玲珑可爱的鲜荔枝,咕噜咕噜地滚到顾景星的手边。
他的手指很好看,在昏昏的烛下,颜色像瓷白的玉,指节修长,一如他清瘦的肌骨。
鲜荔枝触到他的手边边停住了,顾景星抬睫看过去,公主趴在眼前,捧着腮弯眼笑,像只哄人开心的猫儿。
她说哎呀,稚软嗓音里藏着撒娇,“我给你剥荔枝吃……”
说着,回头向苏元善下眨眼睛挥挥手,“去睡去睡,明日顶着乌眼圈去上课可不好了。”
元善闻言,手指便拂上了眼圈,揉了揉,慌里慌张说好。
“……还有十四遍,劳累步帅了。”
她说着也向乘月眨了眨眼睛,接着旋身回寝殿了。
乘月转回了头,捧着脸继续趴在桌案上瞧顾景星。
他这时已垂下了眼睫,安静地伏案抄写,手指随笔而动,纸上字疏瘦清劲,缓缓流淌而出。
他抄写时肩背挺直,专心致志,同乘月做功课时的懒散截然不同。
乘月一手捉住那只鲜荔枝,转过来,悄悄地坐在了顾景星的身边儿。
一旁的小宫娥樱珠端了一盘儿荔枝上来,见公主手里要剥荔枝,连忙走上前,乘月嘘了一声说不必,“我来就好。”
樱珠静默着退下,站在暗影里有些担心公主——公主这还是头一回亲自剥荔枝,万一伤了手,可就不好了。
鲜荔枝在乘月的手指尖转了一圈,娇贵如乘月,这辈子都没自己剥过荔枝,她研究了半天,无从下手。
“这……”她把鲜荔枝举在了眼前,对着灯光瞧,疑虑出声,又怕打扰了正专注的顾景星,立时便收了声。
好吧,先给荔枝皮挖个小洞吧,乘月打定主意,拿大拇指使劲儿挖下去,岂料那荔枝皮硬邦邦,大拇指陷进去的时候,一瞬刮到了手指甲上缘,痛的乘月险些呼出声来。
她忍着痛,偷眼看了看仍在专心的顾景星,把自己的手指抢救出来,无声地呜咽着,自己给自己拂了拂,又轻轻吹了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