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袖抿了一口参汤,睫毛轻颤。
“是谁问的?”
雪芽牵起嘴角:“老祖宗房里的嬷子来问的,老祖宗特别疼姑娘,要您尽管开口。”
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吗?她从未想过,从前在庄子,她只想吃饱穿暖,后来寄人篱下,更时时懂事体贴,不愿说错话惹人讥笑。
她想了想,想出一个不会僭越的礼物。
“一块新墨吧,好替老祖宗抄写佛经。”
辽袖望向了窗外,听说今日覃校尉的父亲入府拜见。
京城死了一个校尉,却如同死了一只蝼蚁,覃校尉的爹身为二品武官,此番入府,竟然是来赔罪的。
淮王当街处死了他的儿子,这个二品武官竟然低声下气,唯恐被淮王记恨。
于他的家族而言,不过死了众多子嗣中的一个,远没有得罪淮王的事大。
辽袖叹息一声,怨不得后来淮王造反,一路势如破竹。
大书房,一面山水坐屏光影明灭。
冯祥小心递上一张纸条,上面记着辽槐的住所。
“您瞧见了,槐哥儿那小子一身力气不俗哇,咱们的军官都是身经百战,他以一敌十,却丝毫不落下风,真不像个傻子。”冯祥笑道。
良久,一声轻笑落下来。
“本王知道,他壮得一头虎犊似的。”
冯祥听出来,殿下这是难得的一丝赞许。
文凤真问:“他为何不住在王府,反而住外头?”
冯祥不敢说话,一旁的进禄蓦然开口:“回殿下,这是辽姐儿的主意。”
文凤真身形一顿,眸底一点暗色,多了几分不可揣测。
“又是她。”
冯祥给进禄使了个眼色,进禄却当没看见似的,事无巨细地给殿下汇报起来。
“辽姐儿那日坐您的马车回来,中途去了一趟当铺,小人询问当铺老板,才知辽姐儿卖了一条金链子。”
“什么金链子。”文凤真语气平静。
冯祥已是满头冷汗,进禄这个该死的还不住嘴,朗声回答。
“自然是——殿下您当日赏给她光阴时,拴在光阴脚脖子上的金链子!”
沉默了半晌,文凤真不言不语,极强的窒息感,压在人心头沉甸甸。
冯祥不敢抬头,冷汗涔涔,脚已软了,淮王殿下送给女人的礼物,被女人卖了换钱……说出去殿下的面子往哪儿搁。
文凤真极白的面色多了冷,提笔时依旧若无其事。
他喃喃,一声冷笑。
“就这么缺钱么。”
文凤真望向了冯祥:“这事你也知道?”
冯祥不敢揣摩殿下此刻有几分愠怒,他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连声求责罚。
文凤真睨他一眼:“下去领罚。”
“是——”冯祥退下前,转过头,掂量着殿下的脸色,胆战心惊地小声提起。
“还有一事,殿下,辽姐儿她病了。”
“琐碎屑事,本王又不是太医。”
文凤真有些不耐烦地按下笔,喀啦一声清响。
“冯祥,你再多领十板子,另外,请吕太医来府里一趟。”
第十章
吕太医在府里为辽袖调理了一段日子,他医术精湛,经验老道,是淮王专门的医侍,辽袖的寒症渐渐有所好转。
为预备生日宴,辽袖陪着老祖宗,提前三日去往凉侯府。
辽袖此次与裴青禾一同过生日。
尽管她比裴青禾晚一天出生,但为了老祖宗喜欢热闹,还是应下此事。
雪芽忍不住小声说:“裴小姐是断然不肯挪后一天的,这便是说,姑娘,您要提前一日过生日了。”
辽袖轻抿嘴角:“没关系的。”
她懂事惯了,总是体谅他人,再说,此次生日宴上,最要紧的是提出退婚一事。
裴青禾身为凉侯府嫡女,往年过生日排场奢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