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莞禾豁然抬头时,萧何也在顺着垂眸,看向她。
猝然抬起的一张小脸上还带着少许病气,面容白净,平日柔弱低垂的眉眼此刻正微微扬起看着自己。
触及她的目光,萧何心头划过几丝异样,像是针细密地扎在心口,不足以致命,但总会一阵阵疼。
透过她的眼底,似乎能看到这副柔弱的身子下的活力。
不对,或许她本该如此,只是身体拘束住了她。
或许也不是这个身体,而是如今她如浮萍般的处境。
两人静默了一瞬,还是萧何先开了口:“若是陆姑娘信我,不若一试。”
……
连下了两日的雨终于在黑云初散时渐渐停下,但丝丝缕缕的凉意仍在。
原本应该站在屋外守夜的侍卫一概退下,只余喜兰在外面守着。
她提着一盏昏黄的灯,在外头紧张地候着。方才陆姑娘出来,脸色怯怯,像是少女头次听这么孟浪的话,她的眼中有些对初夜的忐忑,和她细声道王爷今夜便会与她同房。
只是陆姑娘性子羞怯,只想她一个人在外头陪侍。
这倒是鲜少出现这种情况,一般世家皇族之人,若要同房,必然会要不少人在外伺候,随时候着给来叫水。但陆姑娘说她胆子小,未见过这般场景,王爷也应允了她,喜兰也不再生疑,静静等在外头。
王爷可真宠陆姑娘啊,这方要求都能应下。
而屋内,燃了火炉,金丝熏炉下暖意随着轻烟盈满整间屋子。
陆莞禾的身子暖和许多,寒疾所带来的酸软之感去消退不少,她刚刚洗浴过,长发略干,垂在肩前。
她一身淡紫色的纱裙随风轻摇,步履轻盈,似是仙子一般。
玉足轻点,她抿了抿唇,多少还有些不自然。
这身轻薄的打扮都是喜兰硬是要她穿上的,薄纱朦朦胧胧,似云似雾。
只是喜兰的算盘打错了,估计萧何是看不到这衣裳了。
她缓步走近,床榻之上,萧何已坐直于上,他也脱了外袍,只余纯白的亵衣,他的肩背挺拔,因着素来习武,而练就了肩宽腰窄的身型,如青松傲立。
精致的面上,一方黑色的巾帕束缚住了凌厉的双目,琼鼻薄唇,好一副玉面郎君的面相。
淡淡的苦药味迎来,虽是蒙了眼,萧何却敏锐地注意到陆莞禾已经走过来了,他的下颚朝着她走来的方向微仰,道:“陆姑娘想好了?”
见他朝的方向精确无误,陆莞禾微惊地小小后退几步,试探道:“你、你还能瞧见我?”
“不能。”
萧何诚实地回道。
他久经沙场,从不会这样蒙眼,对于他而言,蒙眼就是要全身心信任对方。
这是萧何选出的折中办法,他蒙上眼,不多看,一切由陆莞禾主导。